裴九觉得自家主子心情实在是很好,直到议事结束,都是唇角挂笑的。
跟着元韫浓走,裴令仪笑着道:“等到那些人把粮草财帛集齐上来,我便派人送去前线支援父兄家姐。”
元韫浓对于裴令仪这种改口行为相当不齿,但也只是斜睨了他一眼。
裴令仪道:“只是惠帝估计又得不高兴了,这事得上奏让他下旨,他估计又觉得我们越俎代庖。”
“谁管他?”元韫浓冷哼一声,“他怎么还没被那些毒丹噎死?”
“他也活不过太久的,那些方士本就是给他吃一些龙虎之药,为求钱财而来。为利而来者,以利收买,相当容易。”裴令仪言尽于此。
元韫浓瞬间了然,“这么说我们的好陛下命不久矣了?”
裴令仪微笑,“让阿姊不高兴的人,都不该活在这世上。”
元韫浓弯起唇角,“那便静候佳音了。”
毕竟混乱是权力的阶梯。
等到再乱一些,就是可以拉开序幕的时候了。
“等到那时候,阿姊直接做皇后好不好?”裴令仪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韫浓瞥他一眼,“要我做皇后,就得给我等同于你的权力。”
“好。”裴令仪点头。他答应得顺畅又自然,仿佛本就是该如此,生怕元韫浓反悔一样。
快到元韫浓都多看了他两眼。
或许是因为沉下来了,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元韫浓愈发觉察到裴令仪不同的地方。
而这些古怪的地方,先前都被元韫浓以军中成长得太快这样的借口揭过去。
可是越到现在,她觉得裴令仪此番回来真是变了很多,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陌生到熟悉。
就例如说先前裴令仪会耍小心机留她跟自己在同一个营帐里,但同床共枕时照旧会羞涩。
那时候裴令仪的耳垂犹如蘸了冰糖的山楂般透着艳红,眼睛里烁着半迷蒙的光,也像是挂了糖浆似的亮泽,黏糊得很。
只要一和她对视,就像是被烫着般下意识躲闪开来。
可现在,裴令仪一切亲近的动作都十分自然,就像是曾经亲近过无数次,以至于举止无意之间就会失去分寸。
元韫浓不在意这样的失格,但却会心生警惕。
这是为什么?
裴令仪在询问她意见时会轻轻晃一晃她的手,在向她撒娇时也会晃一晃手,在安抚她时也会晃一晃手,就算是在慕湖舟面前生气吃醋了,也会晃一晃她的手。
这样的动作太像是前世了。
“阿姊一直看着我。”裴令仪觉察了元韫浓的目光,偏头看过来,笑了笑。
元韫浓嗯了一声:“我不要皇后住的那个凤仪宫。”
“我为阿姊重新建一座。”裴令仪便笑道,“金银为屋,文石为础。”
就像从前那样的,以金银叠为屋壁,上以红泥泥之。以沉檀为轩槛,以碱硅餐地面,以锦文石为柱础。
金屋藏娇。
原说元家行坐处,红粉泥壁,文柏帖柱,琉璃、沉香为饰。
要是元韫浓做了皇后,必然这些都不能差。
裴令仪凝视着元韫浓静谧的宛若琼花般的眉眼,又有片刻失神。
这算是叫他有了可以破镜重圆的机会吗?
只要瞒住元韫浓,就可以继续下去。
“这会是你盯着我看。”元韫浓说道。
裴令仪回过神,笑道:“阿姊风华绝代,我才看痴了。”
“净会信口胡诌来哄我开心。”元韫浓哼笑一声。
“阿姊这都不信我,才叫人伤心。”裴令仪摇了摇头,“我听底下人说阿姊晚膳没用多少,我叫人去近水楼台买了鲜鲫芹菜羹,一会送去。”
裴令仪在这些小地方从来用心。
元韫浓复杂地又看了一眼裴令仪,终归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