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此事,赵安这边是先通个气,让这帮老大们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突然当上官洋相百出。
老大们的反应是什么呢?
少君简直就是天父天兄下凡啊!
不仅一心一意帮弟兄们谋福利,还想方设法让弟兄们当上体面人,这等少君,他不比如来佛祖更值得全体弟兄敬上三柱香?
徐霖那激动的直觉与其香堂挂三祖绘像,还不如挂上少君的像呢。
本质上,让老大们穿官服,也是少君给帮里谋的福利。
安排完漕帮的事,赵安还有件是重要事要办,那就是监斩。
刑部的公文下来了,凡涉嫌谋逆的漕帮反贼一律问斩,不必等秋后,由扬州知府衙门、参署衙门、巡漕御史督办。
特事特办的意思。
老太爷对谋逆看的十分重,凡查办谋逆、禁书等案表现得力的官员事后都会得到提拔,这就导致地方官屡屡制造关于谋逆的冤假错案。
老太爷本人也热衷办理冤假错案,且尤其喜欢办宗室的冤假错案,搞的宗室成员“爱不聊生”,以致传出老太爷并非满人,实是汉人的谣传。
文官爱办文狱,武官自爱办谋反案。
只如今是不是冤假错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桩漕帮分子参与的谋逆大案已经得到朝廷的认可,扬州不少官员都认为赵安的高升跟督办这桩谋逆大案有关。
此案的副作用是扬州地面的黑恶势力打年后就开始收敛起来,估计是害怕哪个官员为了捞取政绩再把他们这些“漏网之鱼”扣上造反帽子扫一遍。
身穿黄马褂的赵安跟知府大人一起到的大校场,知府大人那天可能喝多了“断片”,因此根本不记得自己曾对赵粮道说过什么,但态度明显改观,具体表现就是有意无意的落了赵粮道半步。
大概是赵粮道身上的黄马褂起的作用。
这件扬州官场独一无二的黄马褂十分亮眼,以致从三品的参署老爷赵德汉都自觉请赵粮道坐中间。
相关处决名单呈了上来,待处决人犯统统被从府学提了过来。
没人喊冤,不是没冤枉,而是所有人的嘴巴都被赵老爷下令打脱了臼。
省得行刑的时候他喊你喊的吵得老爷心烦。
行刑时辰一到,一批批的犯人被如狼似虎的营兵拖进校场,有小吏装模作样在那验证一番后,随着三通炮响,两百多颗人头依次落地。
此案为扬州有史以来处决人犯最多的大案。
府台大人明显不适眼前血腥画面,中途多次以出恭为由“调台”,以免被这一幕幕血腥画面弄的肠胃不适。
赵安坐是一直坐着,但等最后一颗人头落地后想起身,双腿却麻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胃中也是翻江倒海,心中更是有一种淋淋感,就是哪都不舒服。
就好像那行刑的大刀不是砍在人犯脖子上,而是不断的在切割他的喉骨。
又像是有把锯子在他的腿骨上不断来回拉,却始终锯不断的感觉。
很渗人。
搞的赵安心生悔意,觉得自己不应该造这么大的杀孽。
“赵大人?”
侯把总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搀扶赵粮道,赵安这才一点一点缓过来。
“大人初次监斩难免有些不适,习惯就好。”
侯把总一路将赵粮道扶到停在大门口的轿子旁,等候在此处的轿夫见状赶紧掀起轿帘。
赵安正要上轿却见有绿营的人正在收一些百姓的钱,那些百姓交了钱之后就被领进了校场。
这一幕让赵安想到鲁讯笔下的人血馒头,然而事情却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绿营趁机发笔小财。
也是衙门规矩,犯人家属想要领回犯人尸体,必须交纳五到十两不等费用。
如果尸体无人认领,衙门则会将尸体送到义庄处理。
赵安无心过问,命轿夫起轿回去。
回的是府学公房,也就是和春兰母女住的房子。
赵有禄父母被老宋从乡下请了上来,原是要直接送下关码头坐船去松江的,但赵有禄父母却坚持要见一见儿媳和孙女,老宋没办法只好把人带了回来。
赵安在轿中将黄马褂和四品官服给换成了便服,目的是不想让赵有禄父母知道他这个冒名顶替的成了朝廷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