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寿不敢大意,他是练武之人,知晓武道高手的伟力。
关中有一位使矛之人,江湖人尊为妖矛。
此人与漠北大盗深末桓一般,都是矛法中的宗师人物。
且妖矛颜平照与李阀阀主是故交,他的儿子效力李阀,这位门下的大弟子邹鼎,却跟着宇文阀之人。
罗长寿岂能猜不透其中的下注心思。
此时这帮人汇聚在一起,正是为了私盐买卖。
海沙帮一直与阳兴会合作,打压水龙帮与巨鲲帮。所以水龙帮只拿到城中一成私盐生意,这还是阳兴会有所保留。
毕竟水龙帮背后是宋阀。
虽然岭南宋阀与南阳山遥路远,可一提“天刀”,却叫人深感忌讳。
四大阀明争暗斗,宇文阀想把水龙会彻底搞死,阳兴会不敢动手,罗长寿近来憋着一股气,又想补回销金楼损失,愿意做这把刀。
“鼎兄,请!”
罗长寿举杯,那邹鼎伸手朝杯盏一按,一道酒花飞起,大口一张。
那酒水如同一柄长矛,并不挨碰唇齿,连舌头也尝不到酒味,直接冲入喉头。
此乃深喉吞饮法,非是武功强人精致把握劲气,绝难做到。
此法能将最烈的酒气完美纳入肚腹,化作胸腔火热。
正如他的矛法一般,刚烈威悍。
“佩服!”罗长寿真心诚意。
他心道不愧是宗师门人,武功恐怕在自己之上。
当下连连拍手,命人再送珍馐酒盘,高奉精糕果品,叫酒宴更酣。
大家喝酒吃肉,欢笑不断,嘴里商量的话却是“弄死这个”“再弄死那个”。
罗府像是成了阎罗殿,一群判官正在圈魂点名呢
……
“少掌门,我一直遵守杨大龙头的规定,不曾有半分逾越。”
祁门药坊中的掌柜追出店铺,接着“哎呦”一声又倒栽回去。
罗荣太伸手拨开身前出脚的手下,居高临下望着倒在地上帽子都甩掉的掌柜:
“要么按照我的规矩办事,要么就关店,你再记住一句话,迟一日关店,你这店铺的价钱就短五成。”
“休想卖给旁人,没人敢接手你的铺子。”
“我再给你最后半天时间考虑。”
说完便走,也不顾身后那掌柜哭嚷。
这掌柜大半身家都在这药坊上,辛辛苦苦大半生,此时绝望沮丧的心情写填满面颊。
弱肉强食,这世道没人能改变。
祁门药坊的掌柜郁启华长叹一口气,将帽子捡起又站了起来。
他已去南阳官署哭诉过,可是并没有人愿意管。
若隔以往,湍江派这样明目张胆南阳帮一定会约束。
可罗荣太鸟碎之后化作一条随时咬人的疯狗。
他耍疯这段时间,捞钱捞店,少有人敢出头。
“唉,”郁掌柜长叹一口气,嘀咕道:“罢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总归是性命重要,店铺不要了,给这个狗畜生。”
他已打算放弃,忽然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罗荣太又回来了。
郁掌柜以为有转机,压下心头的怒火,陪上笑脸。
心中明知不可能,却盼着奇迹出现,毕竟他在南阳太平许久,不愿离开。
罗荣太一脚踩在门槛上,忽然笑着对他说:“郁掌柜,你还有一个办法能保住这铺子,且以后还能得到我的保护。”
“少少掌门请明示。”
罗荣太笑得阴险:“听说你的小女儿颇为标致,送来给我玩玩,你在南阳就多了我这个大靠山。”
“放心,玩几天就还给你,保管还是活的。”
郁掌柜乍一闻听此言,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一下烧到眼眶之中。
两只血红的眼睛几要冲出眼眶,包在口中怒骂怎么也收不住了:“狗畜生!你他娘的做什么梦!”
他话罢一声惨叫,又被两个打手踹了进去。
“哐啷啷~!”
郁掌柜后倒砸乱一排椅凳,后背撞在柜台上,放在药盘中的黄连摇晃着掉了下来。
罗荣太欣赏着他绝望痛苦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泛白的脸上露出充满享受的狰狞笑意。
“我会再来。”
他像是恶魔一般丢下这句话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