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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关陇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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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融一行一二十人,各自服绿着绯,再加上各自的随从足有上百人之多,过了天津桥后便沿天街一路南行。哪怕在这热闹非凡的定鼎门大街上,也是非常醒目的存在。

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的宇文融也很享受这种前呼后拥、备受瞩目的待遇,其马前甚至还有一名绿袍官员疾行为之牵马导引,让宇文融不需要自己操控坐骑,可以放心的和左右从人高谈阔论。

“那绿袍马奴是谁?”

张岱抬手指着那给宇文融牵马之人,向一旁的李憕小声问道。

对方身着绿色官袍,起码也应该是七品官,今却甘心众目睽睽之下给宇文融牵马,也实在是豁得出去。

“那是监察里行高琛,以门吏见举,当然要恭侍恩主。”

李憕闻言后便微笑道,转又叹息道:“宇文中丞久事宪台,而今宪台群舌多其所擢,的确是有失秉直行事的作风。就连之前素以强直著称的崔大夫入台之后,行事也兼柔起来。”

开元九年宇文融以监察御史而奏请括户括田,自此便开始了其人一路高升的进程,虽然过程中身兼多职,但也一直担任着御史台的本职,从监察御史到殿中侍御史、继而侍御史,一直到如今能够通判台事的御史中丞。

所以宇文融的升官历程就是深深的扎根于御史台这一监察机构,然后不断的通过各种使职来进行职权的扩张。

里行就是指的编外的非正员,监察御史里行尽管不是正员,但也属于言官,如今却给宇文融当马夫,由此可见宇文融在御史台气焰之嚣张。

所以说什么以人为镜,大部分情况下也只是一句空话。张说在栽个大跟头之前也是这么嚣张的,宇文融前脚斗倒张说,后脚骄狂更甚。后来裴光庭拜相并兼御史大夫,宇文融立即便被干倒。

张岱这里感叹着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一行人沿天街南行一大段距离后便向西转,往宇文融家宅所在而去。

宇文融的家位于天街西侧的明义坊,在行入坊门之后,他突然向后招手道:“张六郎,到这里来!”

张岱见状后便策马入前来,大概是时过境迁,宇文融也不再将张说视作政敌威胁,望着张岱的眼神也显得和气一些。

他等着张岱上前便一起策马入坊,坊中有一片占地近百亩的湖泽位于西北侧,在这湖泽的东北角有一片占地不小、屋舍众多的院落。

宇文融指着这院落对张岱笑语道:“这是东都左教坊,你洛下少徒想必熟悉。张六郎时誉鹊起后,内中伶人时常唱你声辞。青春少年,俊朗出众,才艺非凡,仕女倾心,这难道不是诸位少时的梦想?”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张岱闻言后便也笑语道:“人间熟客谁无少年之时?往代少年又有几人能够势比中丞?余小子虽然正趁青春,从游宇文中丞后心甚倾慕,知丈夫志向所指。”

交际场上只要不是杀父夺妻之仇,总也有淡化的一天,宇文融听到张岱这番话,也不由得大笑起来:“过誉了,过誉了。我比小子诚是先行,但较你祖父张燕公却还是晚辈,仍需求进,不敢当燕公之孙志向表率!”

正在这时候,那湖畔的左教坊院落中也适时响起了张岱前作的《金缕衣》,这一首中唐时期的流行歌被张岱带到了开元年间来,很快便风靡都下,尤其深受风月场中的喜爱。

明义坊比邻西苑,面积较之城中别的坊区要宽大一些,尽管坊中有一座占地不小的湖池,但宅院和居人仍然不少。东都的左右教坊便位于此坊之中,由此西望便可以看到西苑明德宫。

也正因此,由此一直向北抵达洛水南岸,多有风月欢场所在,声色娱戏很是繁荣。所以宇文融才说张岱洛下少年熟悉这一片区域,在他看来张岱纨绔子弟、少不得声色犬马的娱乐。

不过不论是前身的张雒奴还是如今的张岱,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附近。不过日后可能就要来的勤了,当然不是狎妓娱乐,而是为了去明德宫卖保险。

张岱在跟宇文融对话几句后便又自觉的退回了队伍当中,继续和李憕同行。

他看到湖旁有两家相邻的宅院,但在两宅之间却有一道宽达丈余的深沟,两边高墙垒砌,甚至就连院子里靠近对方宅院的树枝都被劈砍下来。

“这两家是有什么仇隙吗?”

看到这架势,张岱便忍不住向李憕发问道,这一看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也实在让人好奇。

李憕抬手指着两家宅院低声道:“这东边宅院是郇公家,西边是楚公家,两家旧有仇隙,今虽时势不同,仍然不相和睦。”

张岱听到这话后便略有了然,郇公是指的前朝宰相、郇国公韦安石,楚公则就是玄宗宠臣、楚国公姜皎。

开元初年,姜皎兄弟逼害韦安石,使其愤懑而终,韦安石的儿子韦陟、韦斌因恨其父为人所屈至死,治丧之后闭门不出八年之久,一直等到姜皎兄弟被宰相张嘉贞流放至死,这才又重新出仕做官。

张岱倒没想到,这两家仇怨这么深,在东都的家宅居然还比邻而居,这可真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很多人讲到古代政治,往往习惯用某些概念代指一个群体。就拿关陇集团来说,其内部成员之间恩仇纠葛极深,甚至不乏不共戴天之仇,并不好简单的归为一个政治联盟。

但怎么说呢,别看现在韦氏兄弟跟姜氏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未来还得牵扯到一块儿去。

薛王李业给女儿选婿选中了韦安石的次子韦斌,于是到了天宝年间,姜皎的外甥李林甫杀姜皎的女婿韦坚时,韦坚的甥女婿韦斌又受到了连累波及。

总之,这就是相爱相杀的关陇老钱们乱糟糟的人情关系。你以为是至亲,可能是死敌,你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算一算可能还没出五服呢。

明义坊本身就是关陇老钱们在东都的大本营之一,宇文融虽然一度家道中落,但他爷爷宇文节乃是高宗朝宰相,他的外公韦思谦,两个舅舅韦承庆、韦嗣立,也都担任过宰相。

宇文融的家位于明教坊西侧,面积固然不及张家洛阳老土著那么大,但讲到宅内建筑的华丽程度则有过之,一座阔大的中堂更是足以容纳上百人由内宴饮聚会。

这中堂西侧墙壁多开大窗,席坐堂中向西览望,洛阳西苑亭台殿宇、花树绿水的美景都可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

宾客们追随宇文融一起入宅然后各自落座,很快便有仆人进奉酒食,于是众人便开始边吃边聊。

堂中这些宾客多数都是即将跟随宇文融一起出都赈灾的使员判官,张岱听着李憕介绍他们各自身份,基本也都是宇文融这些年陆续提拔起来的亲信门生。

尽管他们在朝职位或许并不高,往往只是七八品的卑职,但是离朝之后却往往事权甚大。

比如其中一个名叫宋询的官员,在朝仅仅只担任从八品的大理评事,但前后出使担任劝农判官,却能通判数州之事,所过州县刺史长吏皆班列相迎!

这样的人还不是特例,在场一二十人包括李憕在内,他们都各领使职,以五六品的官衔对三四品的大州刺史佐贰们都随意指使。

这些人的升迁考核也都不必经吏部,谁的才能更高、政绩更出色,都由宇文融进行评判,官阶的升降也皆由宇文融所决定。

所以当他们开始议论朝情事务时,张岱便听到他们都用词很大胆,直接抨议宰相公卿。诸如新晋宰相李元纮之类,无非具位庸臣而已。讲到对天下的治理,尤其是河南河北的赈灾,终究还是需要仰仗他们这些使职。

老实说张岱对这样的人事氛围并不反感,他也不太喜欢那种比较繁琐古板的机关官僚行事作风,如果这个人事体系是以他为中心所构建起来,那可就更加美妙了。

只看这些人在踩贬宰相的时候还不忘见缝插针的恭维宇文融,张岱就能想象到党羽众多的宇文融心里得有多美。他也越发坚定自己要搞新和联胜的打算,要想在朝中按部就班的升迁,那可费老鼻子劲了!

“张郎对当下的赈灾事宜也颇有设想,不如让他试言一二,请宇文中丞和在场诸位加以斧正?”

等到话题讲到赈灾事情上来,待在场几人陆续发言之后,趁着一个间隙李憕便连忙开口说道,给张岱争取一个发表意见的机会。

“张六郎日前进献河南府周良书,虽是亡人遗计,但能识此计策宏大益治,确也非凡。今于事又有所计,我的确想听一听燕公庄美家教。”

宇文融闻言后又笑语说道,他之前是因为李林甫的去职而不忿被张岱打乱努力多年才形成的御史台布局,但今时过境迁,张说已经不再是他的主要对手,所以对张岱也就不再那么排斥。

而且他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对张岱的想法有了一个粗略了解,对此也比较欣赏,所以才同意李憕将人引来。他固然有揽权弄事的一面,但也务实豁达,并不排斥兼听有建设性的建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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