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什么人这么狠心!”潘金莲看着丈夫痛苦的模样,心疼得眼泪直流,连忙蹲下身查看,“大郎,你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武大咬着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死不了……”
陈风道:“嫂嫂,快腾个地方出来,我先把武大郎弄进屋里去,这腿伤不能耽搁。”
“哎,好,好!”潘金莲连忙擦了擦眼泪,转身进屋收拾炕铺。
陈风再次小心地将武大扶起,半抱半搀地将他弄进了屋里,轻轻放在了收拾干净的土炕上。
潘金莲端来一盆温水和干净的布巾,手忙脚乱地想帮武大擦拭脸上的冷汗和灰尘。
武大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又看看一旁帮忙的陈风,心中百感交集,叹了口气,剧痛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陈风看着武大明显骨折的小腿,眉头紧锁:“嫂嫂,武大哥这腿伤得不轻,恐怕是骨头断了,得赶紧找个郎中来接骨才行。”
潘金莲六神无主,闻言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陈风叫住她,从怀里摸出几块从县丞处贪下的碎银,“拿着这个去,请郎中不能空手。”
潘金莲看着陈风递过来的银子,眼圈又是一红,迟疑着不敢接。
“拿着吧嫂嫂,救人要紧,莫要耽搁了。”陈风将银子塞到她手里,不容拒绝。
“多谢陈兄弟……”潘金莲哽咽着,攥紧了银子,匆匆跑了出去。
陈风看着炕上疼得脸色发白的武大,安慰道:“武大哥,你且忍耐片刻,郎中马上就到。”
武大咬着牙,点了点头,额头冷汗涔涔。
很快,潘金莲便领着一个背着药箱,山羊胡子的老郎中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老郎中也不多话,放下药箱,上前仔细查看武大的伤腿,伸手按捏了几下。
“嘶——”武大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断了。”老郎中下了定论,语气平静,“胫骨断裂,需要马上接骨固定。”
他抬头看向潘金莲和陈风:“你们谁来搭把手?接骨时会很疼,得按住了。”
“我来!”陈风毫不犹豫地上前。
潘金莲也连忙道:“我也来!”
老郎中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夹板、布带和一罐药膏。
“你按住他的肩膀,你按住他的大腿根,莫让他乱动。”老郎中对陈风和潘金莲吩咐道。
陈风依言按住武大的肩膀,入手只觉得一片瘦骨嶙峋。潘金莲则咬着唇,用力按住丈夫的大腿。
老郎中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武大受伤的小腿,猛地一错一拉!
“咔哒!”一声轻响。
“啊——!”武大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身体猛地绷紧,旋即又软了下去,险些晕厥过去。
潘金莲吓得闭上了眼睛,眼泪簌簌落下。
陈风也觉得手臂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他强忍着,没有松手。
老郎中动作麻利,迅速涂上药膏,用夹板固定好断骨,再用布带一圈圈缠紧。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骨头接上了。”老郎中对潘金莲道,“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伤势不轻,少说也要卧床休养三个月,期间断不可下地走动,否则骨头长歪了,这条腿就算废了。”
“三个月?”武大听到这话,原本惨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不,不行!我不能躺三个月!我还要卖炊饼,一家老小要吃饭……”
“躺下!”老郎中呵斥道,“不要命了?这腿要是废了,你以后还怎么卖炊饼!”
武大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躺倒在炕上,眼神空洞,喃喃道:“三个月……三个月……”
三个月不能动弹,不能做生意,家里唯一的进项就断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下来。
潘金莲站在一旁,看着丈夫失魂落魄的样子,听着郎中那句,卧床休养三个月,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下意识地看向陈风,目光中带着一丝求助和茫然。
陈风会意,上前付了郎中的诊金,又客气地送走了郎中。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武大躺在炕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房顶,一声不吭。
潘金莲默默地收拾着郎中留下的东西,眼泪无声地滑落。
“武大哥,嫂嫂,”陈风打破了沉默,“眼下最要紧的是养伤。”
武大没有反应,潘金莲也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风知道此时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他看了看天色:“我去帮你们把外面的东西收拾一下吧,那些家伙什儿虽然坏了,但那些木柴却还是能用的。”
说完,他便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外,默默地收拾起那一片狼藉。
接下来的日子,武大便开始了漫长的卧床养伤。
潘金莲每日里喂药喂饭,悉心照料,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但眉宇间那抹愁绪,却日渐浓重。
武大最初还因为断绝生计而愁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