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岩遵城，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刀锋，只是看一眼都有种被割伤的错觉。

来了之后目光横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仿佛一眼就能洞察内心的肮脏。

这种眼神让刚刚准备上前来献殷勤的各位干部全都止步了。

“三件事。”

岩遵城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钢板，

“第一，纪委自查今日启动，涉案人员主动交代可从宽；第二，各局人事调整名单已报省组织部备案；第三——”

他忽然转身，目光钉在方俊脸上，

“安监局明天交近三年所有工程验收报告，少一页，我亲自查。”

方俊感觉后颈寒毛倒竖，那眼神让他想起韶梦蕊审讯嫌犯时的模样——剥皮剔骨，寸寸见血。

这家伙盯着自己干什么？话说自己这点安监局的小事，有必要让县委书记刚来开会的第1句话就提到自己吗？

当夜，安监局档案室灯火通明。

方俊扯开领带，将齐初平签字的文件按日期铺满地板。

心里都不由得暗骂这家伙死了都要坑自己一把，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忽然，门轴发出细微响动，月光从门缝漏进来，勾勒出一道纤薄身影。

“方副局长，岩书记让我来学习。”

女孩的声音清冷如泉，白色制服胸前别着政法大学的银质校徽。

方俊眯眼看向她递来的调令，

“监察科科员，叶南乔？”

“原省高院书记员。”

叶南乔弯腰捡起一份文件，马尾扫过方俊手背，

“这份环评报告，签字的是被双规的齐初平吧？”

她指尖点在某个签名上，

“墨迹渗透度和握笔力度不符，应该是拓印伪造。”

方俊捻灭烟头，火星在烟灰缸里明明灭灭。

其实白天就知道，这位岩书记可不是孤身空降，他是有备而来。

跟随岩书记来的，还有至少7人。

县委班子倒是没有大动，但是这7个人全部都安插到了富春县的重要部门基层。

明显就是来安插的眼线。

不过现在看来，这眼线好像有点本事。

这姑娘进门不过三分钟，就戳破了他准备用来应付检查的幌子。

“叶科员不愧是政法系统出来的。”

他笑着将真报告推过去，“不如一起找找，还有哪些‘不合规’？”

窗外惊雷炸响，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叶南乔的钢笔在纸上沙沙游走，突然停在一张泛黄的消防验收单上，

“三年前纺织厂大火，死亡名单和抚恤金发放记录对不上。”

方俊瞳孔骤缩——那是张凯死前最后调查的案件。

凌晨两点，岩遵城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安监局亮如白昼的窗口。

“散出去的七小只都回来了吗？”

秘书轻声汇报：“叶南乔还没出来。”

“让她盯紧方俊。”

他摩挲着案头那份匿名举报信，信纸右下角画着枚残缺的蝎子图腾，

“能扳倒齐家的人，要么是利刃，要么——”

雨幕中，方俊将叶南乔送到宿舍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