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方建国蹲在门槛上抽烟,见他们回来急忙掐灭烟头,古铜色脸上褶子堆成菊花,
“回来就好,你妈炖了你最爱的笋干老鸭煲!”
方俊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母亲在一个小学教语文,夫妻以前是国企职工。
可惜前些年赶上国企大改革,铁饭碗也丢了,成了“光荣”的下岗工人。
下岗之后,因为以前有点泥瓦匠的手艺,现在跟着一个施工队干,也算有活计。
饭桌上,林秀兰不停往儿子碗里夹菜,油亮的鸭腿堆成小山。
方建国抿了口散装白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爸,肺不好少抽点。”
方俊皱眉抢过酒瓶,却摸到他掌心厚茧--那是在工地扛钢筋磨出的沟壑。
“臭小子管起老子了?”方建国笑骂着,眼底却有藏不住的欣慰。
深夜,方俊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褪色的奖状墙上。
小学奥数冠军、中考状元、公务员录取通知书每一张都压着父母半生血汗。
在外面尔虞我诈,与人斗来斗去,心难免也会有些疲惫。
回到这里,这个小家,才能让他的身心真正放松下来。
带着这安心的感觉,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方俊的生活作息也很好,但回家之后还是睡了个懒觉。
晨曦刺破云层时,救护车刺耳鸣笛撕碎小镇宁静。
方俊冲进县医院急诊室,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方建国左腿打着石膏,黝黑的脸因失血泛着灰白。
工头王彪倚在走廊吞云吐雾,金链子在肥肉堆叠的脖颈勒出红痕。
“爸,你这是怎么了?”
方俊着急的问道。
“唉,工地干活的时候,吊的钢筋没吊好,砸了下来。”
方建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就砸脑袋上了。”
“医药费加赔偿,五万。”
方俊将缴费单拍在王彪胸口。
对方嗤笑着弹飞烟头,火星溅在方俊鞋尖,
“五百块拿去喝茶,再啰嗦让你爹另一条腿也折了!”
方俊猛地揪住他衣领按向墙壁,输液架被撞得哐当倒地。
“你试试?”
他指尖抵住王彪喉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们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要打架出去打!”
护士站传来轻喝。
王彪鄙视的瞥了方俊一眼,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这500块是彪爷我心善,不然的话连这都没有。”
“好啊,我还就不信这康库县还没有讲法律的地方。”
方俊也没想到对方如此嚣张,竟然被逗笑了。
眼看着王彪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杀意。
先安顿好父亲,嘱咐医生用最好的药。自己则离开了医院,奔向父亲之前工作的那处工地。
正午骄阳炙烤着工地,方俊戴着安全帽跨过遍地钢筋。塔吊阴影里,几个工人正就着咸菜啃馒头。
他蹲下身递上整条中华,
“叔,这工地什么时候开始用劣质水泥的?”
老工人吓得馒头滚落,被方俊一把按住肩头,
“我是市安监局巡查员,您说实话,我保您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