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稚鱼坐在陆夫人身边后,众人看向陆夫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门不当户不对,这陆家以后,有的是戏唱了。
那边则是恭喜陆曜得陛下赐婚的言语,木大学士更是端了酒杯,笑着走向陆太师,恭贺他马上就要迎新媳入门,还说了两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陆太师皮笑肉不笑的举杯回敬,看得出他们对这场婚事敢怒不敢言了。
木大学士还在这厢看热闹,殊不知那边自己的女儿几乎一口银牙快要咬碎,捂着心口摇摇欲坠的模样。
蔡氏就坐在她旁边,看她这般,尤嫌火不够大,在她耳旁低声说:“姑娘可瞧见了,纵是那个陈姑娘处处不如你,如今嫁进陆家也是板上钉钉了,你说,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本是属于你的良缘,转眼就成别人的了,老天还真是会作弄人啊。”
木婉秋忍下眼泪,今晚除了那陈稚鱼是笑柄,她这个被迫退婚的大龄女又何尝不是?不知看了多少笑里藏刀,忍了多少气下去。
如今叫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之人被赐婚,何其残忍……
目光幽怨地落在那边的陈稚鱼脸上,分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的人,这般夸耀,这般失态,她凭什么与陆曜哥哥成婚?她哪一点配得上?
陈稚鱼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望去,这时木婉秋已经慌忙移开了视线,见状,陈稚鱼微愣,暗叹了口气。
晚宴结束,还有打火花和烟花,一众人移了场地。
四月末的夜晚还算凉爽,刚在满是人的殿里还有些闷,一出来只觉神清气爽,场地大了,人也分散了些,不知觉地,木婉秋走到了陈稚鱼身边,她一抬头,两人避无可避。
离得近些,木婉秋才清楚地看清了陈稚鱼的样子,除去浓妆艳抹,和夸张的头饰,平心而论,她确实美貌突出,单看容貌,她与陆曜哥哥也算般配。
她在看陈稚鱼,陈稚鱼自然也在看她。
姿容出尘,气质怡人,一双含情眼,为她注入了灵魂。
雅正美人,独一无二。
这就是原本的陆家宗妇。
站在她面前,确叫人自惭形秽。
木婉秋过来,陆夫人自是看到了,再见木婉秋,陆夫人心情复杂,她与袁氏是手帕交,当年两家定下婚约,她不知有多高兴,这个她从小看着的未来媳妇儿,真是一百个满意。
后来袁氏病倒,咽气之前她去看过,她拉着自己的手,死死的不愿放开,目光落在木婉秋身上满是不放心,临终前她拜托自己,等她的女儿嫁进陆家后,还请她以慈母心肠待她,这些她不用说,陆夫人都会做,但将死之人的言语,总是分外牵动人心,这三年她也是盼着木婉秋嫁进来,哪知等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
如今,就算做不成婆媳,她也是真心疼爱她,将她当半个女儿一般。
木婉秋不会自降身份去同那个女子拉扯,她过来,一是想看清楚她的模样,二就是要与陆伯母说说话。
“婉秋见过伯母,多日不见,伯母可好?”
陆夫人拉过她的手,状态亲昵,看她们二人像是有不少话要说,陈稚鱼福了福身,知情识趣地退远了两步。
田嬷嬷自是跟着她,这一次见她退让,只默默叹了口气,上前打了个岔:“姑娘可见过打火花?”
陈稚鱼摇摇头,道:“小时在云麓,有一阵听说过有打火花的表演队伍,后面不知怎么就没来了,所以一直没机会看呢。”
田嬷嬷便与她说起了打火花的精妙之处,又讲了些趣闻,两人将话题引到别出去,田嬷嬷此举,也确实减少了陈稚鱼的尴尬。
木婉秋余光瞥见了那个女子退步的动作,见陆伯母对她淡淡的,心情一时起伏不定,酸涩难当。
“今日陛下赐婚,婉秋还未曾祝贺伯母喜事将近。”
听她说这话,陆夫人哪里受得住?怜惜的看着她,心里不住叹气懊悔,但在这里,那些贴心的话,她什么都不能说。
赐婚是圣恩,她不能表现出丁点的不愿。
“陆曜年岁渐长,也该娶亲了,陛下关爱臣子,我等也是心中感恩。”
木婉秋凄凄笑笑,语气淡漠:“是啊,陆曜哥哥也二十三了,是要娶妻了,伯母,您为他着急,想来我娘在天上,也是为我着急的吧。”
提起她娘,简直是捅了陆夫人心窝窝,一时难过不已,只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当做亲生女儿一般,说道:“我的儿,说这些真叫伯母心疼。”
感受到陆伯母的疼爱,木婉秋心里一轻,儒慕的靠在她怀里,吸着口气,小声道:“是婉秋不好,惹了伯母伤心。”
陆夫人摇摇头,轻声道:“来日你若成婚,伯母必为你添一份嫁妆,你这般好的品格,也不知来日谁能有那福气娶了你。”
恰逢此时,空着的大场地火花四起,匠人光着膀子在那中间穿梭,陈稚鱼讶异地看着,询问旁边的田嬷嬷:“他们这般穿着,不怕火星子落在身上吗?”
田嬷嬷笑着摇头:“不会,他们都练了千百次了,很熟练了。”
陈稚鱼暗暗惊奇,只觉眼前晶光四射,好不美丽。
打火花持续了几分钟,就听到“砰”的一声,霎时间,天上开出了火树银花,照亮了天空。
陈稚鱼抬头看去,星光闪在她眼里,一路寻来的陆曜,依旧站在男人堆里,但这个地方,离她要近一些,便见她抬眼看烟花,满目留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