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家传她回去回话,她便老实的将这几日打听到的如实告知。
上座陆夫人听后,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沉了口气,道:“你回去伺候吧,从明日开始,就不一样了。”
陆夫人到底慧眼如炬,心有成算,果然再次去棋盘街,终于是不写字了。
顾岩问陈稚鱼:“可会下棋?”
陈稚鱼摇头,老实道:“不曾学过。”
顾岩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的光,像是很高兴一般,将白子推到她面前,道:“不会好啊,一张白纸,正好教学。”
围棋对初学者来说并不容易,陈稚鱼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架不住顾师父会教,不至于走神去,一日下来,也算有所收获。
其实她也不知,陆家安排顾师父来教她是为何,这些日子跟着练字学棋,有那么几息,她是有些心浮气躁的,但转眼一看,顾师父喝着茶悠哉游哉,交代了任务便一副不再管她的模样,陈稚鱼便又沉了心来。
陆家总不会无的放矢,她只管跟着做就是。
殊不知,经年以后再回首,此时在棋盘街,当是她入京城后,为数不多的清闲日子。
时间一晃来到四月,厚实的春裙换下,穿上了薄款。
观音山的桃花到了最盛时,陆曜在这中间着人来传过话,道是桃林如火,邀她这次共游桃源。
观音山之大,那一日他们并没有走完,再往别的路去,便入桃花源。
听田嬷嬷和她说起桃花源这个地方,陈稚鱼还有些惊奇,只道从来只在话本里看过,不想真有如此仙境。
这次陈稚鱼再应约,穿上了清水绿的锦鲤戏荷裙衫,发式没什么变化,只将原本的白珠换成了一绺浅碧色的流苏,顶部是银质荷花状。
此次出游不像上次,光爬山都费了些功夫,马车停下时,陈稚鱼便听到了潺潺水声,掀帘一看,果然是碧水荡漾的湖泊。
岸边停了一支小船,足以容下三四人共乘。
陆曜今日穿了身朱色缂丝云纹锦衣,头顶白玉冠,加之身形挺括,站在那里遥遥一看便觉英气勃发,风姿卓越。
陈稚鱼走到他身前行礼,二人同在一处,一深一浅,一硬一弱,颜色互搭,泾渭分明。
陆曜抬眼看她,只觉每次看她都觉新鲜,她善装扮,每次都叫人一眼惊艳。
不是多好的布料,也没有多繁华的头饰,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尽显精巧。
他先一步登上了船,便朝她伸出了手。
陈稚鱼本在等他上前,在等唤夏上去后,好拉自己一把,只是此种情况,唤夏早就被田嬷嬷死死拽在身边不叫她上前,陈稚鱼也不好干杵着,只好硬着头皮将手递过去。
那白嫩的柔荑一搭上手,便觉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陆曜眼眸微深,抓住了她的手便将她带上小船。
船身轻摇晃了下,陈稚鱼站稳后便收回了手,那厢陆曜也背过手去,指腹不由摩挲了两下。
两位主子站定后,船夫上船道:“至多再上两人。”
陆曜眼眸看过去,喆文立马会意,道:“奴才们就不上了,旁边还有船只,咱们几个上那边远远跟着。”
话音落下,他便察觉到自家爷神色稍缓,想来是很满意他的话了。
唤夏惦记着姑娘,奈何田嬷嬷力气大,喆文也笑眯眯地架在她身边,不由她往姑娘那儿去。
如此,陈稚鱼就有些傻眼了,有些站立不安。
陆曜看着她,温声道:“进船舱坐下吧。”
虽是小船只,但该有的都有,况且就他们两人,怎么也够宽敞了。
只是,船在漂浮,微微晃荡,船夫在外划船,她与陆曜单独相处在船舱里面,多少有些逼仄了,这令她有些没安全感。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陆曜亲手为她斟茶,原本是想缓和下气氛,不想她竟是脸都红了,垂手接过茶,轻声说了句:“不好劳烦公子,应当是我为公子斟茶。”
身为女子,也是他未来的妻子,本该是她伺候他来着。
陆曜并不在意这些,只道:“游湖赏景,不必在意细枝末节。”
陈稚鱼颔首,没多辩什么。
人多时,两人之间还算和洽,可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便显得寂静无话了。
陆曜多少也瞧得出,她在自己面前很是收敛,说笑不随意,每一句话,每一个姿态,都是应付一般。
“你似乎,有些怕我。”由不得这般沉默,他终究是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