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迟,暮春至。
不知觉就到了桃花盛放的三月,已是陈稚鱼来京的小十天。
这些日子,田嬷嬷不仅与她细致地过了遍陆家关系,还夹带私货,多说了句关于木家的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田嬷嬷与她提起陆家曾经的婚约时,到有那么一股投诚的意味,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瞬而过,但对她说的,还是上了心。
据说,那位木家姑娘,殿阁大学士之女,曾就有不少人家惦记,当初宫里贵妃便想叫她入二皇子府,木家那时与陆家走得近,两家口头上定了娃娃亲,此事便过去了,后来不知为何二皇子妃成了丞相之女,此事按下不谈,只说陆木两家本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不出意外三年前就该成婚的,哪知木婉秋的生母因疾去世,她便在家守孝三年,如此,就耽误了。
三年前,陆大公子年二十,那木家姑娘年十七,拖到今日,两人都大了,对男人来说没什么妨碍,可因圣令,解除婚约后,最受伤的就是拖到二十还未嫁,如今守孝期过,想嫁却不能嫁的木姑娘最无辜。
说来说去,也是因陆家之过,伤害了一个女子。
从田嬷嬷口中,陈稚鱼知道,陆家对木家那位姑娘抱愧。
不由说了句:“青梅竹马,造化弄人。”
田嬷嬷听后,看着说这话的陈姑娘,有些意外,她竟是在替木家姑娘可惜,一时也奇。
“虽说他们是从小定下的婚约,但二人恪守本分,从无越轨之举,几次碰面皆有亲长在侧,如今这般,想来两边都放下了。”
闻言,陈稚鱼笑笑,知道田嬷嬷是怕自己介意故有此一说。
“嬷嬷不必解释,人心是肉长的,这样的情分,这样的结果,若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那才可怕,陆公子与木姑娘本是佳偶天成,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令人唏嘘,我只觉得可惜罢了。”
她觉得可惜?田嬷嬷更觉得不对了。
陈姑娘不该是这种反应。
那好歹是她未来夫君,如今谈起这种往事,她怎还替他们可惜了?反对那木家一点介怀也没有。
这种思绪过了一瞬,田嬷嬷也觉自己想法可笑,暗自摇摇头,她本就是再宽和不过的人,往事不可追,她本就不该往回看,也不该因过去吃醋。
又转念一想,十天过去了,自那天陆夫人传过她后,陆家就没什么动静了,就连她的准夫婿,连句话都没带来,如此冷淡,也不怪陈姑娘看得“开”了。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唤夏抱着一大枝桃花进来,笑说:“姑娘快看,这是陆家大公子身边的人送来的,开的正艳呢。”
陈稚鱼微愣,随后起身接过,叫她找个瓶子来,唤夏忙去找了,嘴里还说。
“不止花,还有陆大公子带了话。”
陈稚鱼抱着桃花,桃花夭艳,粉晕上颊,叫她的眼里都染上了粉红色。
唤夏找了只粗口花瓶放在桌面上,见姑娘低头插花,她便笑声语之:“陆大公子说,观音山上桃花开了,邀姑娘明日出门踏青。”
陈稚鱼垂眼看着盛放的花朵,轻声应下。
对于这个传闻中的未来夫婿,实在陌生的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信,她隐约猜到,他或许是不喜自己,才不急见面,可如今,他以这把烧的正艳的桃花,闯入了她的眼中。
明日,就要见面了。
心,不受控的跳了一下。
春天,是不由人心的季节,总叫人莫名悸动,说不清,道不明。
年少艾慕,少女怀春。
陆曜可算是忙完了,清河县的事背后牵扯甚广,那日回京后,整日奔波在外,就连那日得闲去了趟云锦梦华,还未坐下吃口茶就被太子的人寻来,跟在太子身边,一忙就是这些日子。
今日刚回了家,就被母亲叫去,足足瞪了他两分钟,他无奈道:“儿知晓,明日便去与她一见。”
陆夫人蹙眉:“到底是你的婚事,你自己还是要多上点心。”
陆曜不置与否,说了两句话就回止戈院去,一路上暗暗想着,明日约在什么地方好。
路过小妹陆茵的引音阁时,见她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开得好,便想到了往年的三月,京郊的观音山倍受年轻男女喜爱,满山的桃花争相开放,一路皆有桃花雨,观音山上也有一座观音庙,可去焚香祈福,带她去,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