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噼里啪啦”除夕夜,窗外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脆响裹着硫磺的味道撞进窗棂。红纸碎屑在冬风里打着旋儿,像天女散花般散落了一地。
厨房里,蒸腾着白茫茫的热气,铁锅与铲勺相碰,油花滋啦迸溅,糖醋排骨的焦香、红烧鱼的酱香交织缠绕。
“滋啦”又是一道热菜下锅,纪凌偷偷拈起一块放进嘴里,满口爆香,味蕾得到十分的满足。
“凌姐,你快来看,放烟花了。”从安从外面跑了进来,抱住纪凌的胳膊,然后也被纪凌塞了一口吃的。
“走。”
放假后,纪凌和从安她们几人便回来了,京市留了几个店员过年看店子,工资加倍,年后上班再给他们放假,几个店员倒也乐意。而沈逸因为今年要值班,所以又回了部队,没能跟纪凌一块儿。
“啪”“哗啦”天上的烟花散开,小孩子们个个拍着手又是跳又是叫,这年头烟花还不普及,难得见到一趟,大人小孩儿的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看热闹。
“小凌,快来,快开饭了。”有大娘朝纪凌喊道,花村长和李支书也迎了过来,今年是经改提出的第一年,福羊记实施的南北码头顺利成立,石溪村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成功推出,花村长和李支书拍板决定两个村子开设一个流水局,来惠泽乡里。
“来了,走,从安,你去喊一下伯母。”纪凌拍拍从安的手背,然后努努下巴,示意她看沈母。
沈母正盯着天上的烟花看,整个人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走神。
“没事儿,我哥今年没回来,我家那老头子以前我妈再怎样撵,都要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今年你看,你家一家子,你外公一家子都从京市过来了,可是,就我家老头子没来,我妈可能觉得不适应吧。”从安叹了口气,然后又愤怒地鼓着脸,“那一家子的烦人精!”
那一家子的烦人精,自然是指沈家二房。
京市沈家大院儿,沈鸿儒正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不管面前人口水乱喷,神思飘飞。也不知道他家亲亲老婆有没有想他?
“老大,你在想什么呢?老娘跟你说话呢。”沈母双手一拍大腿,十分生气,情绪上来了,口水又多喷了一些,沈鸿儒连忙躲开,“妈,您别激动,坐那儿就好。”要不然,他又要浪费肥皂洗手洗脸,虽然这点肥皂他还用得起,可是他就是不想跟老沈家有任何牵扯,口水也不行。
“老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问你,沈逸小赤佬和他那个未进门儿的丧门星,你还要留在沈家干嘛?他当年不是很有骨气嘛,说是要和你断亲,跟他那个妈走吗?你现在还让他回来干什么?二子不好吗?我做主,把二子过继给你,以后等你老了,给你摔盆儿。”
“呵。”沈鸿儒本不想搭理她,可是这老太太搞笑死了,他冷哼了一声,“合着,您当我是蠢的啊?我自己有儿子,为什么要给别人养儿子?就算我没儿子,您看我像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吗?”
“老大!”
“我敬您,喊您一声妈,您听着就好,千万别真情实感,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操作了。”沈鸿儒拿起大衣站起身,他出去会会老朋友,也好过在这里听人废话。
“老大,二子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了?”沈家老太太有些慌,忙也跟着站起来,“老大,你在继续这样的态度,老娘我可就不认你了。”
“妈,您觉得您还能像当年一样用这种事情拿捏我吗?就他,也配跟我儿子比?”沈鸿儒手一指站在沈老太身后的沈二宝,又看向沈母,“当年我因着那狗屁的一点子亲情,没能弄死你们,你们就应该烧高香,我老婆,我儿子,我女儿,也是你们能欺负得了的?”
“别说我那未过门儿的儿媳妇把你们送官法办,就算她想拿你们寻开心,又怎样?”沈鸿儒说的话差点把沈老太直接气出个好歹来,“还有,你以后再敢去寻他们生事儿,我就打断你这宝贝孙子的腿。”
“你回来,你给我站住,老大!”沈老太想要喊住往外走的沈鸿儒,可是沈鸿儒脚步根本一点不停,只好上前去拉,却被沈鸿儒一把躲开。
“老大,你媳妇儿那就是个丧门星,她那个家庭背景,你说说多复杂啊,你当年因为她的事儿被牵连,留职停薪观察,一大家子跟人嫌犯一样被人整天盯着,老大,她要是有点良心,她都不应该拖着你,让你替她受过。”
“所以,她才走!”沈鸿儒猛地转身,眼眶气得通红,“当年就是因为你跟她说了这些吧,所以她才那么决绝地要跟我离婚!沈老太,麻烦你搞搞清楚,何为夫妻一词!我是她丈夫,有什么事情,自然该是我替她担着,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
“可是,那个丧门星一家子的背景也太吓人了。”沈二宝小声嘀咕了一句,紧接着就被沈鸿儒一个大嘴巴抽了过来,他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一股子腥气,再张开,一颗牙掉了出来,沈二宝惊恐地捂住脸,哭着躲到沈老太身后。
“再敢骂一句,把你舌头给你拔了!”沈鸿儒眼睛一眯,狠厉地瞪着沈二宝,“我不想跟你们废话了,我今天之所以能够让你们进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以后我除了您的养老钱,其余的甭多想。还有,这东西,呵,也是上大学的料?既然有种冒名顶替别人,那就也要有种承担别人的举报。”
“剩下的我不想跟你们再多讲,以后,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大家各居一角,互不相关。另外,您嫌弃的儿媳,她身份沉冤昭雪了,这份报纸上的字您要是不认识,可以叫你这顶替别人上大学的二宝给您念念。”
沈鸿儒甩下最后一句话就往外走,哎,今天又是想老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