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许知意动了一下,她慢慢抬起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麻木的迟钝。
然后,她看向郑阔。
她的声音沙哑,“如果真的有爆炸。”
郑阔的心猛地一沉,“他让你等。”
他只能这样说。
“等不了呢?”
许知意的追问像一把钝刀,割着他的神经。
“他不会让你等太久。”
郑阔的语气试图坚定。
许知意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郑阔。”
“嗯?”
“如果他回不来。”她的声音很平。
“我去找他。”
不是疑问,是陈述,郑阔喉咙发紧。
“许知意。”
“我说真的。”
她打断他。
“生,我见人。”
“死,我见尸。”
她的目光穿透他,看向窗外的黑暗。
“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郑阔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因为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和关棋一样的决绝。
那是可以赌上一切的决心,他只能祈祷,祈祷关棋的计划能够成功。
祈祷那些炸弹永远不会被引爆,祈祷他们等待的,是归来的讯号,而不是毁灭的消息。
通讯器再次震动,郑阔立刻拿起。
无人机画面:岛屿中心区域疑似有灯光活动。
坐标已发送,请求指示。
郑阔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中心区域,那是关宏深最可能在的地方。
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看向许知意。
她也正看着他手里的通讯器,眼里重新燃起微弱的光。
那是希望,还是更深的恐惧?
郑阔无法判断。
他回复了两个字。
监视。
郑阔盯着通讯器屏幕,两个字,冰冷,克制,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焦躁。
许知意看着他,那微弱的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她看懂了那两个字背后的意味。
等待,被动的等待,而关棋,可能正在那片灯光下标示的区域,与死神赛跑。
她不能等,她猛地抬手,伸向手背,动作快得惊人,没有丝毫犹豫,输液针管被她一把扯掉,透明的胶布撕扯着皮肤。
针尖带出一小股血珠,迅速染红了白色的病号服袖口,郑阔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
他起身,想去按住她,许知意已经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背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干净的地面。
她没看那伤口,也没看郑阔。
她的身体因为失血同之前的虚弱微微晃动,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病房的门。
“他们只是在看。”
许知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烧灼般的滚烫。
“用望远镜看,用无人机看。”
“关宏深有炸弹。”
“他是个疯子。”
“你们在等什么?”
“等他引爆吗?”
一连串的质问,砸向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