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温度很低，浓雾初散时，温听澜简单乔装打扮了下跟着傅明湛一同前去林家药田查看究竟。

傅明湛不同意让温听澜冒险劝说了几句，耐不住温听澜性子比较强硬，要是不带她一起，她便不把那条小路说出来，反而会浪费了不少时间，也容易被林家的人发现。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往那小溪走去，顺着那条小溪，发现溪流之上还有一个很深的水潭，隔着很远就能听到水流潺潺的声音。

“因为这条山路不好走不容易开沟挖渠，故而被林家舍弃，溪流上方也是一个很大的水潭。”

温听澜边走边介绍着这里的水路走向，山上浓雾过大，避免摔跤两人一直紧握着手走路。

春枝胆子太小，带来也不起什么作用，温听澜便将她留在客栈里等着安亲王府的人送信物过来。

猜不透傅明湛的身份，但温听澜也很清楚拉这里的不只是他们两人，一路上都有人隐蔽跟踪。

温听澜也不用问林家派来的那些个苍蝇是否还跟在他们身边，想来傅明湛的人早已下手了。

“上面的水潭叫做碧波潭。”温听澜被晨风吹的有些冷，手冷的跟冰块似的。

“越是靠近碧波潭，这血腥味儿就越重，这潭水里定是有什么东西。”味道刺鼻难闻的很，傅明湛摸了下鼻子，将袖子里的手帕拿出来系在温听澜脸上，“这手帕被药物浸染过可以隔绝雾气，也能减少一些血腥味儿，能让你舒服一点。”

温听澜低头便看到紫色帕子上绣着的兰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看向傅明湛。

她指了指傅明湛的脸，蹙眉关心询问：“你把这帕子给了我，那你呢？”

“无妨，不必担心我，何况这雾气里应该没什么毒，否则我们走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毒发了，味道是难闻了些，在能接受的范围呢。”

傅明湛拨开面前挡路的杂草，随口说了句，“再说了，我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见过的死人，看过的白骨，可比这里的情况严峻多了，区区一点血腥味儿算不得什么。”

走了几步，发现温听澜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脸颊隐没在紫色面纱之下看不出情绪，唯独露在外面的那双漆黑双眸里溢满了心疼和不解。

傅明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喉结微滚，大脑迅速运转改口，“毕竟我是安亲王府的侍卫，经历过不少厮杀什么的，见过的场面总归是要大一些。”

“是吗？”温听澜的语气明显不信，“实不相瞒，对于你的身份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但只要与我无恙，不涉及到我的利益，我其实也不是很关心。”

傅明湛目光深情，面色诚恳，“你放心，我绝对是跟你站在一起，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温听澜只觉右手拇指疼了下，低头一看，竟是自己食指指甲锋利将拇指的皮给抠破了。

并没有再接傅明湛的话，温听澜绕过他，耳垂上的白玉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你听到没有，这里的水声跟其他地方好像不太一样。”

昏暗之地，夜鸦啼叫，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显得凄厉非常，像是恶鬼在夜风中嚎叫。

傅明湛忽然按住温听澜拨开野草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往前一步，小心看去。

野草后面的场景令人瞠目结舌，头皮发麻，他猛地拽过温听澜将她脑袋按在怀里，呼吸微喘，“好了，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

“你看到什么了？”

方才傅明湛动作太快，温听澜的鼻子撞到他挺硬的胸口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傅明湛无法形容那里的画面，简单的说了句，“很，不好的东西。”

“尸体吗？”温听澜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了，她的双手搭在傅明湛肩膀上拉开与他的距离，面色坦然的转过身，“想来是很多很多的尸体吧。”

能将溪水染红，能让土质变化，寸草不生，说不定跟傅明湛所言的‘尸山血海’也无甚差别。

傅明湛本以为温听澜会被吓到，但温听澜平静的模样着实让他钦佩，“别说是女子，就是普通百姓看到这里的画面都会被吓破胆，估摸着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也是会出人命的，多年来我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也见过不少陕山匪截杀，天灾人祸，尸体……”温听澜侧过头冲傅明湛猝然一笑，“我也不见得比你见的少，这点小场面又怎么会吓唬住我呢？”

“呵，说的也是，反倒是我见识短浅将你当做一般闺闱里的柔弱女子了，是我之过。”

“既有错就得惩罚。”温听澜绕过他的时候不客气的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算是惩罚。”

许是傅明湛肌肤白若胜雪，温听澜并没用多少力气，被掐过的地方还是呈现了一片红色。

“行了，还是谈论正事吧，过去看看。”

傅明湛本想将走在前面的温听澜拽到后面来，谁知这女人走的比他还快，见他站在原地发呆竟然还反过来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碧波潭走去。

“这里的尸体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失踪了这么多人为何当地官府没有上报呢？”

光是水潭边上能看到的尸体便有好几十具，男女老少皆有之，他们死状各异，但都特别凄惨。

看到前面的男孩儿被泡肿的身子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温听澜喉咙微微一动，眼睛充血般溢满了许多红血丝：

“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这么多无辜孩童妇女竟都被……”

温听澜深吸口气，看向傅明湛，“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死的？”

傅明湛脸上笑意全无，面色冷漠道：“除了鞭子、棍子打出来的痕迹之外，他们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应该是中毒身亡。”

“中毒？”温听澜倒是不明白了，“雾气之中没有任何毒素，那就不是山上的雾气导致，究竟是什么人将他们害死，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