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小说里说的那种小虫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还是让忍冬给她看看吧,早发现,早治疗!
转头看见放在枕边的盒子,陆雪起身靠在火墙上,打开王掌柜给她写的信,信上先是说他身体倍棒,吃得好,睡的好,少爷也好,大小姐也好
说了一堆,最后还卖了个关子,说盒子里有惊喜,保证她能跳高兴起来,还说她眼光好,怪不得不愿意离开谢家。
陆雪失笑地摇了摇头,这说的都是啥。
随后看着盒子里的几两银子陷入沉思,她干爹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几块碎银就能让她高兴地跳起来?
没等她想太多,杨大丫叫她吃饭,早上何氏她们来得太匆忙,谢家没时间准备。
眼下这顿,才是她们搬过来的头一顿饭,八菜一汤,荤素齐全,处处透着对她们的重视。
整整十四个人坐满一张桌子,幸好谢家的桌子够大。
何氏领着四个孩子有些拘谨。
自她在干肠作坊上工,陆忍冬偶尔卖一些药材,陆有金又瘫在床上,没办法赌钱,他们的生活好了不少。
可也仅仅是少了打骂,能吃饱饭而已,像这样的饭食,也只有过年能吃了。
谢老头和王氏没有说什么场面话,只是一味地给陆家的几个小姑娘夹菜。
陆宝塞了一嘴的肉,油乎乎的手上还拿着个大鸡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像是没吃过饱饭一样。
陆四丫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紧接着咳了一声。
陆宝一哆嗦,浑身僵硬的把鸡腿放在碗里,慌忙拽出怀里的布巾,胡乱的擦了擦手。
又小心地瞄了她一眼,“咕咚”一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端起碗,老老实实的小口吃饭。
谢家人的目光嗖得向陆四丫看去,他们老谢家,就喜欢厉害的小丫头!
眼看小丫头的脸越来越红,王氏连忙招呼大家吃菜,除了那点小插曲,也算宾主尽欢。
吃过饭,大家坐在堂屋里说话,陆雪拉着陆忍冬坐到角落里,想让她给自己看看。
“小雪,你们俩做那干啥,坐这来。”王氏对她招手,这可是谢家的当家的,怎么能坐在那呢。
“娘,你们先聊,我让忍冬给我号个脉。”
在谢家,找陆忍冬号脉已经成为常事,不会让人觉得大惊小怪,陆雪很自然地就说出来。
可这次不同,谢老头和王氏对视一眼,难道她也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了?
陆忍冬三指轻轻搭上她的脉搏,须臾后。
“此脉沉滑而数,尺部尤盛,乃先天肾气勃发可取猪脑烹熟后食用,胡桃肉每日食数颗,也可取,牛乳、鸡蛋”
“好好说话!”陆雪收回手,摇头晃脑说了半天,一句话总结,她在长个,在现代被称为生长痛。
这种疼痛,似乎是在谢老爷子把符给她之后开始的,起初很轻微,几乎察觉不到,直至从范阳回来,才逐渐加重。
那是不是说明,她能长到前世那么高!一米七三点五,她来了!
陆忍冬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奋,撇撇嘴,“哦,没事,多吃点我说的这些就行。”
大姐给的话本子,里面的神医就是这样的,真学了,她又不高兴,真是难搞!
在场的没有几个人能听懂陆忍冬说的那些话,倒是记得她让陆雪吃的东西。
谢老头和王氏神色凝重,完了,小雪的脑子真的坏了!随后看了一眼对着媳妇傻笑的谢重山,赶紧补,猪脑,胡桃肉,牛乳通通吃起来!
陆雪连着三天,顿顿不落天麻炖猪脑,第九顿下肚后,不出意外地吐了出来,发誓再也不吃这种东西了!
谢老头和王氏见状吓了一跳,莫名地有些心虚,两人一直劝着她吃来着。
漱了口,陆雪眼冒金星地瘫坐在椅子上,想着缓一缓再吃东西,外面传来铜锣声。
“当当当”急促又响亮。
“外面有流民,大家拿好武器,快出来啊!有流民!快出来!”是赵大诚。
陆雪叹了口气,看了眼桌子上的粉蒸肉,回锅肉,辣子鸡和葱爆羊肉,拎着院子里的棍子跑出去。
此时还不到戌时,天刚刚擦黑,按理说,流民惯常会选择半夜进村,那时人们通常睡得特别沉,警惕性是最松懈的,相应地,流民也最容易得手。
“队长。”王满仓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外面都是女人和孩子,就坐在拒马前面。”
这段时间,村民们都忙着播种,哪怕白天平安村的大门都是关着的,拒马也一直摆在那,上面有不少倒刺和铁钉。
陆雪脸色一沉,跃上墙内的平台,一眼望去,全是女人和孩子,差不多五十多人。
她们只是静静地坐在拒马前,衣服破烂不堪,脸颊蜡黄凹陷,双眼空洞无神,满脸麻木。
几个半大孩子依偎在母亲身边,眼中满是无助和绝望;更小的孩子则缩在母亲的怀中,紧闭双眼,似乎不会再睁开。
陆雪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不忍,看向其中一个妇人。
那妇人看着还算体面,眼底也更加清明,目光在人群之间穿梭,最后定在王里正身上,眼泪瞬间掉下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陆雪,也跟着她看向王里正,这里,是不是有点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虽然不合时宜,但这场景容不得她不想歪啊!
片刻后,妇人开口了,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您就是这个村的里正吧,我们听说平安村的老一辈也是逃荒过来的”
妇人诉说着一路上的辛苦,瞧见王里正脸上动容的神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只求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若是我们能活下来,定会当牛做马的报答您的,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门外的妇人和孩子都喊了起来,“求您给我们条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