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很好看吧？我让娘特地给我做的红棉袄。”季黎在雪地里转了个圈，蹦蹦跳跳的。

男孩笑看着她：“你又要摔着了。”

话刚落音，季黎脚下一崴，跌坐在雪地里，委屈看着他：“讨厌，乌鸦嘴！”

男孩拉起她，替她拍去身上的雪：“你还不回去么？”

“不要紧，我偷偷跑出来，他们会等我，你也偷偷跑出来对不对？”季黎两眼闪闪的，说道“偷跑”极其兴奋。

男孩想了想，点头。

季黎看了看天色，扯着男孩的手臂：“他们肯定要来接我了，嫌弃我在宴席捣乱，从不让我参加，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不然又得明年了，说吧说吧，我不会跟人告状说你老是偷跑的，真的！”

男孩扑哧一笑，道：“我是……”

“言儿。”一声威严的叫唤，季黎忙放下男孩的手臂。

明黄袍子的男子走过来，满面柔色，抱起男孩，道：“言儿，晚宴就快开始了。”

季黎忙着跪下，还未行礼那人就抱着男孩走了，抬头，扯着眼皮对男孩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娘，宫中哪位皇子的名字里有言字呀？”

“宫中？黎儿你想问谁呢？”

“我知道。”七岁的季曲文站起身，得意道：“三皇子嘛。”

“那他叫什么？”季黎兴奋问道。

“云晋言啊。”季曲文理所当然地回答。

季黎转头问季夫人：“娘，是的么？”

季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季曲文，对着季黎道：“皇子名讳，不可随意乱叫，黎儿可明白？”

季黎两眼闪亮亮，恍然大悟地点头：“哦，原来他叫云晋言啊。”

隆安十年，冬

季黎穿着大红色的缎布棉袄，梳了两条小辫挽在一起，红色的发带随风舞动，苍茫雪色中欢笑奔跑，突然听到轻泣声，四下瞧了瞧，在青松树底见到披着鹅黄披肩的男孩。

“喂，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啦？”季黎小心走到男孩身边，笑脸粉扑扑的，刚刚洋溢的笑脸瞬间化作担忧，亮晶晶的大眼看着男孩，见他撇过脸去，轻轻笑道：“别害羞了，我也爱哭鼻子的。”

语毕，钻到树底，挨着男孩坐下，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绕着手伸到男孩眼前道：“呐，给你吃糖吧，吃了糖，什么苦都变成甜的了，而且冬天吃糖，就会不冷哦。”

“胡说！”男孩终于用袖子擦过双眼，转过身子，瞪了季黎一眼，看了看她手里花花绿绿的一堆东西，不屑道：“太傅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糖有什么用。”

“哈哈，你可真逗，那些老头子的话，都是拿来唬人的，你看冯爷爷吧，不让我吃糖，自己背着冯奶奶吃得可欢了，上次被我逮了个正着，哈哈，后来他就再也不跟我说什么苦不苦的问题了。”说话间，季黎眉眼挑动，黑眸里满满的幸福就快要溢出来。

男孩不解：“冯爷爷？”

“对啊，就是太医院的冯爷爷，今儿个我来找他玩，哦哦，不对，是习字！我跟冯爷爷练字。”季黎眼珠一动，狡黠地捂嘴笑道。

“你是季丞相的女儿季黎？”男孩蹙着眉，认真问道。

“对啊，连你都知道我呀？”季黎嬉笑问道，未等男孩回答，又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我就练习你的名字好了！”

“我？云晋言。”

男孩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季黎扬着弯弯的眉毛问道：“啊？晋言？哦，晋言啊，这两个字么？”

说着随手捡了一根枯枝，在雪地上认真地一笔一划道：“晋……言……”

“咦，云晋言，你是三皇子呀？”季黎持着树枝，回首问道。

“嗯。”男孩轻轻颔首。

“真的？”季黎两眼一亮，丢下树枝扯住男孩的袖子，兴奋道：“你不记得我啦？以前每年入宫，我们都一起玩哪，不过，你好像长的比我高了，模样也跟原来不太一样，刚刚居然没认出来你！以后我进宫的机会就多啦，常来找你玩好不好？”

季黎言笑晏晏，似冬日的一朵火红莲花，浸暖了整个心窝，男孩全然忘记刚刚的委屈伤悲，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