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裴枝桠消失的方向,声音低得像呓语,“我们都输了,输在太想赢。”
裴枝桠的高跟鞋在雨后的积水里打滑,她索性踢掉鞋子,赤脚踩过冰凉的石板路。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齐郁礼的声音穿透雨幕:“枝桠!”
她没有回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忆里父亲被撞时的画面与录音里的声音重叠,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
直到她冲进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躲在货架后大口喘息,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孟砚之发来的消息:“我送你去医院。”
裴枝桠盯着屏幕冷笑,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手机上。
当她将手机卡掰成两半时,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作响。
齐郁礼浑身湿透,白衬衫紧贴着精瘦的脊背,额前碎发滴落的水珠滑进领口。
他将怀里裹着防水布的外套展开,“先穿上。”
“不用。”
裴枝桠转身去拿货架上的泡面,手腕却被他扣住。
齐郁礼将她抵在货架旁,外面烟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发着高烧。”
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滚烫的温度却让裴枝桠浑身发冷。
“放开。”
她偏过头,余光瞥见货架反光里孟砚之的身影。
男人倚在便利店门口,黑色大衣滴落的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镜片后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
裴枝桠突然笑了,笑声带着破碎的意味:“你们还要上演什么戏码?”
齐郁礼的喉结滚动,还未开口,孟砚之已缓步走近。
他掏出叠好放在西服口袋里的手帕,声音低沉:“你的脚在流血。”
裴枝桠这才发现脚底被石子划破,鲜红血迹在瓷砖上蜿蜒。
孟砚之要弯腰查看,却被齐郁礼拽住衣领:“离她远点!”
“松手。”
孟砚之扯开他的手,将手帕垫在裴枝桠脚边,“我让人送鞋过来。”
他起身时,裴枝桠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消毒水味,想起昏迷时他守在病床前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翻涌,抓起货架上的矿泉水泼向两人。
冰凉的水流顺着齐郁礼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他却突然轻笑出声。
笑声惊飞了便利店外的流浪猫,裴枝桠望着他眼底疯狂的笑意,后颈泛起寒意。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离?”孟砚之逼近,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裴家老宅的抵押合同,还在我保险柜里。”
裴枝桠的瞳孔骤缩。
齐郁礼脸色一变,抓住孟砚之的衣领:“你早就知道裴家破产的真相?”
孟砚之甩开他的手,从西装内袋抽出泛黄的文件,裴枝桠一眼认出那是父亲的笔迹。
“当年史家伪造合同,是我找到的原件。”
他将文件塞给裴枝桠,“但我没告诉你。”
便利店的白炽灯突然闪烁,在孟砚之苍白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是我故意让裴伯父以为,只有牺牲自己才能保全你。”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相信史家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