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京都,养好了病,还不安生,又去赌坊赌钱。他哄骗老李头去城里买东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老李头孤家寡人一个,手中只留了些养老钱,都被他哄骗了干净。后来,他听说老李头还有五亩地,便要老李头将地契拿出来。那时老李头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死活不愿将地契给他。那畜生”
张小容声音颤抖,死死捏住拳头。
“他趁老李头睡着了,潜进去偷偷将老李头捂死,还向村里谎报老李头先前得的风寒没有好全,如今药石无医,病死了。”
“老李头在村里无亲无故,自是没人会想到,老李头救了他,而他却恩将仇报,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且那畜生在老李头死后哭得情真意切,竟也没人怀疑他。若不是此次阴差阳错将他扭送官府,怕是老李头之事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他杀了老李头,卖了老李头的地,又来找我要银钱。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我爹”
张小容颤抖着坐在桌旁,用帕子死死捂住嘴,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他不是你爹,你爹在景州府被追债的逼着跳河死了。”林岁安轻轻拍了拍张小容的肩膀。
半晌,张小容才收敛了情绪。
“他来后角门儿找了我两回,府上总是有些人知道。你和月儿倒是无事,旁人便就不知了。不过此事大夫人已经知道,大姐姐和大夫人虽没说什么,我心里却没底。”
闻言,林岁安笑了笑。
“既然你姐姐和大夫人都知晓了此事,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自有她们给你善后,且以后你不再是三等丫鬟容儿,下回见了你,咱们都得对你行礼喊容姑娘。”
“胡说什么呢?咱们以后还和现在一样,你可不能叫我容姑娘来取笑我。”
张小容泪眼还没干,见林岁安这样说,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林岁安。
林岁安败下阵来,忙道:“好好好,以后容姑娘不怪我无礼就成。”
又摸出手绢擦了擦张小容腮边的泪珠。
“瞧你,眼睛都哭红了。这些事儿,以后万不可同旁人讲,便是有人问起,也是张有金死在了景州府。”
见张小容点头,才催促她。“快快收拾了细软同你姐姐去吧,咱们说了这么久,不能叫张姨娘等久了。”
说着,拉起张小容收拾她的细软。
衣裳鞋袜那些是用不着了,只需将她攒的银钱收拾收拾好便是。
张小容以前在景州府的月银都被张有金拿走,现在的身价不过是几样常戴的首饰,一根装门面儿的金钗和一荷包碎银子。
另还有一个小箱子,用锁锁着,里面是什么林岁安倒是没看到。
不用半刻钟,便全收拾好了。合拢成一个小包袱,拎在手上。
天可怜见的,她算是最穷的三等丫鬟了。
临出门,张小容还有些许不舍。
林岁安也不催她,只站在门外等了片刻。
张小容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掩上门便往前走去。
李大有(张有金)因杀人罪判了腰斩,秋后便行刑。只是他在狱中受了刑,终究没有熬到秋后问斩那日,便病死了。尸体因无人收敛,被遗弃在乱葬岗,受野狗分食。
张小容搬去了清荷居,住了几日,大夫人又收拾了离着清荷居不远的一间小院子出来。
院子很小,有三间屋子,和两间倒坐房。
张小容一个人住却是很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