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霸道”车的引擎低沉的轰鸣骤然响起,大华子手腕翻转,车钥匙在点火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车身缓缓震颤,碾过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发出细碎尖锐的声响,听得人胆战心惊。
我们的车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大华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忽明忽暗地跳跃。
我不知道他打算驶向何方,前路像被浓稠的夜色吞噬,充满未知。
但当我看着他专注驾车的模样,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青筋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莫名的安全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却又如此强烈,就好像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困境,只要有他在,便能轻松化解。
当然我爸妈没离婚时候,我也曾在我爸身上找到过类似的感觉。
“滴呜滴呜”
驶过一个路口时,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咳咳,老舅。”
“安了,小问题!”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下意识转头去看,却见大华子依旧沉稳如常。
他轻踩油门,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后视镜里,红蓝警灯疯狂的闪烁,刺耳的警笛声如同催命符般越来越近。
当警车与我们仅隔着两三辆车的距离时,大华子猛地一脚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车身剧烈震颤着停靠在路边。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如同敏捷的猎豹,猛然扭动腰身,一个转身窜到后排。
他左手如管钳似的死死掐住徐满园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右手瞬间攥成坚硬的拳头,对着徐满园的太阳穴,“咣咣”两声,拳头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徐满园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双眼瞬间翻白,脑袋无力地垂落,瘫软在座椅上陷入晕厥。
直到这时,我才惊觉狗日的徐满园不知何时已悄悄挪动到车门一侧,一只手死死摁在开关上,那架势分明是瞅准机会准备夺门而逃。
冷汗瞬间浸湿我的后背,心中暗自庆幸。
再看向大华子,他眼神冷冽如冰,喘着粗气缓缓松开手,仿佛刚才只是捏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真狠呐老舅,居然提前预判到了徐满园的预判!
我喃喃自语,心中对他的狠辣果决又多了几分敬畏。
行云流水一般撂倒徐满园后,不等我回过神,下一秒大华子竟“哐!”地拽开后车门蹦了下去。
他笔直地站在路灯光晕下,朝疾驰而来的警车潇洒挥挥手,动作自然得仿佛在招呼老友。
“吱!”
警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在距离我们不到半米处急刹,红蓝警灯将他整张脸晃得忽明忽暗。
只见他弯腰凑近车窗,喉结随着交谈上下滚动,说话时还不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金属打火机擦出火星的瞬间,他顺势往警车里塞了两支烟,动作熟稔得像在街边摊买早点。
几个呼吸间,警车扬长而去,尾灯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
“山分舔注定,雀分靠打拼,耐拼才会银”
不多会儿,大华子拍了拍裤腿,哼着跑调的闽南语老歌晃悠回来。
驾驶座车门被他拽开的瞬间,我盯着他嘴里那根歪歪扭扭的香烟,喉咙发紧:“我去,老舅你这是干啥呀?”
“没事,闲扯几句,顺带打消警察同志们对咱的疑虑,我跟他们说咱是外地来旅游的,家里人喝多了,问他就近哪有宾馆住。”
他歪头吐出个烟圈,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咧嘴笑道,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交锋,不过是场饭后消食的小插曲。
“牛!”
我五体投地的翘起大拇指。
不是拍马屁,也不是刻意的吹嘘,我是实打实被大华子的胆识震得头皮发麻,面对闪烁的警灯和不安分的徐满园,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他竟能在瞬息间编造出滴水不漏的谎言,还能从容递烟寒暄,把那些警员们哄得团团转,反正换作是我,别说主动迎上去周旋,光是与警车里的目光对视,只怕都要露怯。
他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魄力与逢场作戏的牛叉能力,简直就像是刻进骨子里的生存本能。
“走吧,上高速,只有离崇市越远,这老登儿才有可能说实话。”
大华子吐了口烟圈,再次启动车子,车子刚刚开出去几米远,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再次靠边停下,侧头朝我道:“龙啊,你可要考虑清楚,真的要通过徐满园挖出彭海涛的黑料吗?咱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能保证进退自如,可一旦徐满园开口,那你在彭家父子的眼里,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与此同时,尊爵ktv内的混战也基本拉下帷幕。
郑恩东与大东的贴身缠斗堪称惨烈,两人浑身浴血,衣物被汗水浸透,在满地狼藉中不断出招、拆招。大东凭借一身蛮力,起初攻势凶猛,但正如大华子所料,不到十分钟,他便因持续高强度输出而脱力,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拳挥出都明显迟缓。
郑恩东却越战越勇,他瞅准大东力竭的瞬间,一个灵活闪身避开对方笨拙的攻击,紧接着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向大东膝盖。
大东膝盖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瘫在碎玻璃与杂物之中,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
常年厮混街头,对于打混战、砸店这种事情,二盼简直是家常便饭,太懂得什么时候该撤,什么时候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