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那张明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就连双眼也是空洞的,像是没有焦距一般。
苏星眠有些不忍,正想安慰两句,那边薛导布置好调度,调试好机位和灯光,提着大喇叭就喊了开拍。
温旎回过神来,和放好小板凳正打算乖乖坐好的苏星眠四目相对,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努力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浅笑。
“温旎姐……”
苏星眠亲昵的挽着温旎的胳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进组以来她就没见过段誉,也不清楚二人之间的经历过往,她做不到感同身受,即便说的再多也显得空泛。
温旎像是看懂了苏星眠的欲言又止,淡然的拍了拍她的手:“收工后姐请你出去玩,咱们放松放松,慢慢说。”
现在剧组的进度已经过去了大半,预计半个月左右就能收工,所以每天的拍摄任务并不重,只是有些零碎。
按照安排拍完一整天的戏份,下了戏,苏星眠才发现,别家助理又是帮忙披外套又是给递热水的,只有温旎穿着单薄的戏服,孤零零的,显得有几分萧瑟。
为了方便,薛导最近直接在棚外搭建了临时化妆间,几个主演一人一间,剩下的三间则是别的演员共用的。
苏星眠和许涵相携回到化妆间,忍不住问道:“温旎姐那边是什么情况,她的助理呢?”
许涵这段时间跟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混熟了,苏星眠一问,她连忙回道:“昨晚温旎姐和她的经纪人吵了一架,动静闹得挺大的,吵完之后她直接把那个助理开了,没人知道原因。”
这是她从一个场务小姐姐那里听到的,她和温旎的助理住在同一个双人间,听说人昨晚上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苏星眠眨了眨眼,若有所思:“涵涵,这几天你也帮帮温旎姐,月底给你发奖金。”
——
晚间,ktv里,温旎要了火锅,还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苏星眠拿起看了看度数,只觉头皮发麻。
“姐,我三杯倒。”
苏星眠真诚的眨着眼,弱弱的竖起三根手指。
“没关系,咱们先吃,凌嘉誉和沈辞下了戏过来。”
包间里放着音乐,声音不大,温旎吃的不多,酒却没少喝,苏星眠没劝她,不多时,耳边就传来了温旎平缓的声音。
“我和段誉,说起来有些俗套。”她顿了顿,仰头又喝了一杯,才继续说道:“我一毕业就签了现在的公司,是他带的第一个艺人,又是同乡。”
“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挺辛苦的,跑组被刷再跑组,循环反复。一年下来,打酱油的角色没少演,但能算作实绩的,影都没有一个,我当时就挺沮丧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吃娱乐圈这碗饭,是他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陪着我。”
昔日过往,如今回想起来,温旎嘴角还带着笑。
那段日子,苦过累过彷徨过,如果没有段誉,她是撑不到今天的。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们相互依偎,虽未点破,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二人心知肚明。
但就是这样一个曾经最信任的人,如今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后来,温旎有幸拿到了一个大制作的女二号,开始崭露头角。
片约多了,人红了,段誉也成了公司叫的上号的经纪人,手底下签了不少新人。一些温旎没有看中或者档期不合适的资源,都被他分流给了新人。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是正常的,并且她拿到手的资源质量也没有下降,所以温旎并没有意见。
也是前段时间,段誉借口回老家,实则是带着新人去试了她选中的剧本,但因为演技太差,剧方直接联系了温旎,明里暗里的指责温旎就算看不上他们剧组,也不用这么羞辱他们,温旎才察觉到了端倪。
但她联系不到段誉,如果不是昨晚碰上碰上,她真的不知道会被瞒多久。
也就是昨天,他才知道,这些年段誉用这些资源,和旁人发生过多少交易。
就连自己身边的助理,甚至都是段誉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
如果不是昨天苏星眠临时给了票,她下戏后又走得急,没有跟助理交代,恐怕昨晚都不会和段誉撞上,甚至还会被他蒙蔽。
“她带去的新人,就是昨晚上那个。曾经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怎么就变味了呢。”
温旎无奈苦笑。
她能接受段誉跳槽,另谋高就,但接受不了他的背刺。
果然,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怎么捅刀子才最疼。
温旎想起昨晚段誉在她耳边的控诉,眨眼间,眼泪悄然落下。
财帛动人心,乱花迷人眼,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温旎一如当初般坚守本心,段誉却已经沉沦了。
潜规则画大饼,他信手捏来,或许在他骨子里,底色便是如此,只是身处微末,才从未显露。
这些苏星眠能想到,温旎自然也懂,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信得过的倾诉对象。
“温旎姐,你值得更好的,是他不配。”
苏星眠倒了满满一杯的酒,轻轻碰了碰温旎的杯子,跟她一饮而尽。
这一开头,就停不下来了,当凌嘉誉和沈辞来的时候,苏星眠已经醉了。
她抱着话筒,缩在沙发上,眼神都迷离了,但歌词却一句都没唱错,屏幕上播着算什么男人的mv。
苏星眠唱的忘我,别说凌嘉誉和沈辞了,就连跟他们一起进来的盛予珩和傅景澜,她都没注意到。
“嚯,你还别说,眠眠嗓音条件真不错,出单曲绝对没问题。”
傅景澜凑近盛予珩耳边,碎碎念着,但还没等来回音,他们就被温旎招手叫进来了,几瓶酒下肚,包间里循环播放着那一首歌。
苏星眠被盛予珩抱在怀里,没有再唱,她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看着他们玩游戏。
也不知道是傅景澜运气差,还是温旎有buff在身,顺带欧气还传给了其他几个人。
总之,摇骰子这个游戏,他一直在输,期间温旎口渴,还跟他碰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