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不敢让何耀宗去和斧头俊讲数。
他怕讲数的现场,变成了斧头俊向何耀宗传述反骨仔经验的交流茶话会。
毕竟斧头俊当年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他是什么性格,肥邓比谁更清楚。
两个人如果凑到一起,到时候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万一把何耀宗那根筋给说动了,自己保不齐要成为和字堆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麟瑞阁二楼的宴客大厅,已经铺好了一条直达大宴客桌的红地毯。
足有二十尺多长的长桌上,已经用明黄绸缎做铺垫,上面摆一头金猪,三尺余长的龙胆斑,各色菜品琳琅满目。
长桌两侧,各用锡壶装满了刚热好的双蒸。
比起当年许家炎宴请肥邓的排场,只高不低。
斧头俊坐在长桌一侧,两眼汇神,望着宴客厅外头。
此时宴会厅两侧,早已坐满了前来撑场的打仔。
靠东的一侧,是斧头俊一脉各个档口的马仔。
对面则是和联胜,深水埗和佐敦一脉,各个档口的好手。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外头,这是十年难得一见的江湖盛宴。
昔日和联胜的猛人,与今日和联胜的猛人,将在这里齐聚一堂。
也许,就要为尖沙咀二十年来的恩怨,做一次彻底的了断。
踏——踏——
此时楼梯下边已经响起了一阵颇有节奏的拐杖顿地声。
斧头俊不禁眉头一皱,旋即把脸耷拉了下来。
没有意外,出现在宴客厅门口的,不是何耀宗。
而是斧头俊最不想见到的肥邓!
唰——
斧头俊直接站了起来。
“楼下的人是怎么搞的!我有说今天请邓威来讲数吗?!”
随着斧头俊起身,宴客厅一侧的新记马仔也跟着齐刷刷站了起来,一齐望向肥邓,个个面色不善。
再看和联胜这边,除了佐敦堂口有三三两两几个人站了起来,其余皆是坐在原地,看都不看肥邓一眼。
这让肥邓心底一沉,深水埗堂口,原来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和联胜的‘太上皇’了!
止住脚步,肥邓把手从搀扶自己的马仔手中抽出,随后悠悠抬头望向斧头俊。
“斧头俊,当年新记老许摆台子,请我过来讲数。
今天你也替老许在这里摆一桌酒,难道我就不能过来吗?!”
肥邓声如洪钟,不得不提,哪怕是迟暮的老虎,终究还是有三分煞气。
已经有不少新记的马仔开始朝斧头俊张望,睇他拿个主意。
斧头俊背着手朝着肥邓走了过来,立在肥邓跟前,背着双手站定,丝毫没有让他过去的意思。
“你是和联胜的龙头?还是尖沙咀是你带人踩进来的?”
肥邓冷眼瞥他:“我哋和联胜,一向讲究尊师重道!晚辈做事,长辈出面打圆场,这有什么不妥?”
“屌你老母的尊师重道!”
斧头俊不喜再废话下去,指着肥邓的鼻子。
“这里没有你邓威说话的资格,让何耀宗过来和我谈!!”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斧头俊还是当年的那个斧头俊,面对当年如日中天的邓威,他尚且不肯低头。
如今邓威都老得快走不动道了,斧头俊更没有道理给他面子!
这不免让肥邓气结。
“斧头俊,四眼龙可是亲自发话,让你出面同和联胜好好谈!
你要是觉得自己没被打妥,今天这杯酒不饮也罢,回去准备准备,我看你能巴闭到几时!”
“我能巴闭到你入土那天为止!”
斧头俊的声音依旧是响彻屋宇。
他背手环视了左右两侧的打仔一圈,旋即沉声道。
“我就搞不懂你们和联胜,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让邓威当家!
你看看他这副模样,走几步路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