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院的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徐春晓盯着天花板上的细小裂纹,仿佛那是一条条蜿蜒的命运线。
周主任离开后,病房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音。
“我去打点热水。”靳驰拿起军用水壶,指节在铝制壶身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身时,徐春晓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像是被树枝刮过的痕迹。
江宁允等靳驰走远后,立刻坐到病床边,从网兜里掏出一个洗得发亮的苹果。
“春晓,你猜是谁贴的那些传单?”她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
徐春晓接过苹果,指腹触到冰凉的果皮。
“不知道,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她摇摇头,知道会针对自己的只有沈辞舟等人。
“肯定是孟菊!那个女人疯了!”江宁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有人看见她天没亮就在学校门口鬼鬼祟祟的。”
苹果在徐春晓手中转了个圈。
孟菊,一个对沈辞舟死心塌地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自己死磕上了。
江宁允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红布条:“这是从公告栏钉子上取下来的,你记得孟菊那条红围巾吗?就是她奶奶从上海带回来的那块料子。“
徐春晓盯着那抹刺目的红色什么都明白了。
突然想起重生前孟菊最后嫁给了县供销社主任的儿子,后来成了妇联干部。
在那个时间线里,孟菊曾带头批判过“作风不正”的女知青。
“这事先别声张,我也不知道她为何针对我,但别打草惊蛇。”徐春晓把布条塞回江宁允手中。
“周主任既然说要调查,我们等着看。”
脚步声由远及近,靳驰拎着水壶回来,军裤膝盖处的泥印已经干了,结成硬块。
他把水壶放在床头柜上,金属与木板碰撞发出闷响。
“班主任说你可以休息一周。”靳驰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想起徐春晓班主任临走时说过的话。
“学校那边他会处理。”
徐春晓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的手表——那是块老式军表。
表带已经磨得发亮。她突然想起靳驰修好的铜哨,那精细的铆接工艺不像是一时兴起。
江宁允突然站起来:“我得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她冲徐春晓眨眨眼。
“你放心,我会盯着孟菊的。”
等江宁允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靳驰从军装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张支书让我转交的。”他顿了顿,“你哥嫂的认罪书。”
徐春晓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刹那,一阵刺痛从指尖窜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抽出那叠用回形针别好的材料。
第一页是徐大壮的供词,歪歪扭扭的字迹间夹杂着拼音,像极了小时候他替她写的作业本。
“他们承认收了老王三百块定金。”靳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哥说这是第三次了。”
徐春晓猛地抬头,输液管跟着晃动:“什么第三次?”
徐春晓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他并不知道徐大壮还做过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