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明发诏书承认大顺为藩属,其二,封吾主为大顺王,世袭罔替,其三,大顺国内爵位府衙自理,秦晋蜀三地为顺国疆域。”
如果李自成只请求为一王爵,不设封地,那朱由检说不定为了闯军和李自成麾下的将领,还真捏鼻子认了。
可惜李自成想要的实在太多了,这三个条件答应任意一个,都是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丢失半壁江山不说,而且还会让刚刚稳定下来的江南地再起烽烟。
你封了李自成,那张献忠要不要封?
这俩封了那之前死在战场上的忠臣义士,被闯军屠戮的臣民百姓又该如何面对?
你前半个月还喊着要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主,现在就食言,基本盘瞬间崩塌好吗?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军阵,朱由检望着远处溃逃的蒙古骑兵,忽然冷笑,“崇祯十七年,李闯破太原时屠晋藩满门,克大同日坑杀代藩宗室三百余口。卿让朕捏着鼻子认下,然后告诉世人……”
声音忽然凌厉,“只要屠戮我子民,就可以封王立国吗!?”
在暴君词条加持下,朱由检这句话杀气实在太大,李过脸色骤变,右手本能地按上刀柄。
他身后百余轻骑当即同时挺起马槊,戚家军阵中也响起火铳抬起的声音。
“陛下!”戚远握紧腰刀,“让末将”
朱由检抬手制止,目光始终盯着李过,“告诉李自成,朕不赦罪人,但敬豪杰,若他能将功折罪,为北地黎民,为开封二十万同袍复仇,那朕许他在潼关外受降,不是藩属,不是君臣,是汉家儿郎重新归附!”
“届时李自成是生是死,朕便交由天下审判,朕绝不会为一己之私,而妄图谋害闯逆生灵。”
“毕竟能有闯逆,也是这朝堂衮衮诸公逼出来的。”
他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给足李自成台阶了。
他俩打生打死,便宜的都是外人,能保存下来实力,再用词条给他捆上,岂不美哉。
李过腮帮咬出棱角,纠结许久也没能做出决定,事关重大,他无法替李自成做主,只能单膝跪地抱拳,扯开话题。
“末将代吾主谢陛下隆恩!今臣率大顺军左营五万将士已至飞狐岭北口,请陛下示下!”
朱由检也没计较,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击溃代善。
“朕观卿之大军为花队,人马几何?”
“禀陛下,臣此行为大顺左营,骑军一万,步卒三万,民壮一万,尚有三千重甲老营骑兵,为臣之亲军。”
“这么说,也就是一万三千骑兵咯?”
朱由检喃喃一句,搓着下巴思考片刻,“令汝部轻骑分作两队。”
“一队驱赶蒙古溃兵冲击镶红旗本阵,另一队截断代善东逃之路。玄甲骑自西向东压迫,余下步军配合神机营戚家军强占张家口。”
“末将领命!”
李过翻身上马正准备带军离去,却又突然停下回头,“陛下,吾主还有句话:若此战得胜,愿与陛下各领大军会猎沈阳,看谁先破赫图阿拉!”
“怕是李自成没这个机会了。”朱由检轻笑着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而后转身看向御林军,“携朕龙旗,立于张家口,拟旨明发天下,代善溃了,张家口重复疆图!”
激战一夜的明军再次动了起来,分工明确,骑兵从南口出,步兵从北口出。
这时黄得功上前,进言道,“陛下可是忘了喜峰口方向?”
“那里尚且有建奴大军驻扎,且是建奴入关的后勤基地啊。”
“老奴酋最善断尾求生。”朱由检扯动缰绳调转马头,不以为意。
“若不围三阙一,朕怕建奴饿急眼了去攻城池啊。”
“尚且朕也不是放奴回关外,有了李自成的闯军,咱们可是五路合围!”
“朕要一次打的建奴二十年内翻不了身!”
……
巳时。
两万正红旗残部终于冲出飞狐岭。
而代善早就带着的镶红旗逃到了七十里外,距离张家口只剩十里。
织金大纛下只剩不足两万兵马,其中半数带着伤。
然而代善却根本不敢停。
鏖战一夜,早就是人困马乏,速度提不起来。
又被李过带着骑兵和玄甲骑猛追。
还有蒙古溃兵被顺军驱赶着不时撞进本阵。
这位老贝勒终于显出颓态,铁盔下的发辫散了大半,护颈顿项上还插着半截断箭。
“王爷,前面就是宣府了,咱们该往哪跑啊?”索罗额指着东南大喊。
代善眯眼望去,果然见一座城池在天际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