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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被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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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复生,孙公公看开些吧。”他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彘会臭不可闻到如此地步,也看不开其怎就冲出内务府拱入了自己的床榻。他哀伤地慨叹着,实则是太惋惜这一床刚洗净未有几天的被褥了。

孙财将斟满酒的杯盏递给他,他小心翼翼避过胖蹄接下,轻轻一闻嗅只觉酒中也沾染了彘味。他已见孙财大喇喇地喝了不少,才忍着微啜了一口。

“甭提这些伤心事喽,”孙财直摆手,又大饮一口,红扑扑的腮帮上赘肉颤动,说道:“咱家就不卖关子了,咱家这趟过来说白了是真心想与进忠公公你结交的。胡爷是个仗义的爽快人,咱家相信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既已耐着性子与孙财打了这么多回交道,此刻他递出橄榄枝,接下于情于理利都远大于弊。进忠立时说服了自己,执杯与他相碰,屏气眯眼调笑道:“孙爷这唱的是哪一出呢?你我本就是老相识了,自然一直是互帮互助的好兄弟啊!”

“好好好,”孙财大喜过望,斟酒咕咚咕咚地喝,又拍了一记进忠的后背,兴奋道:“忠爷,咱们不醉不归!”

听着大彘擤鼻吭哧的呼喘声,望着大彘扭身险些搁到床尾的后蹄,进忠已经全然麻木了。他僵硬地抬臂举杯饮酒,辛辣的酒气冲入口鼻,反倒暂且格挡了刺入心脾的汗骚味。

醉酒易误事,他从不贪酒甚至都不喜酒,只是强笑着陪孙财共饮而已。孙财不一会儿便酣醉了,喉间升腾着咯咯作响的酒嗝,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忠爷,你就喝这一点子,难不成瞧不起咱家?”

“我…我夜间不能多喝流质,我净身时割得太深,一个不当心就遗出小解了,我怕再弄湿床褥。”他怔目望向前方,孙财打了一个大声而悠长的酒嗝,其剧烈的体味混着酒气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鼻腔,他无需回忆任何伤心事来佯装悲戚,眼泪就已扑簌簌地掉下来。

窗阖得极严实,他对自己晨起忘了开窗通风而悔不当初。可现如今再去打开便显得太刻意了,他一壁流泪一壁苦笑,胃脘如绞,腹中一股腾江倒海之势。

或许是自己与公主大肆嘲笑孙大彘所带给他的一场报应,今日这事他于情是羞于与公主论起的,可于理又难免有些蠢蠢欲动地真想与她相诉同乐。

孙财自然看不出进忠正耐着由自己带来的酷刑,只看作他想起了他自身的痛心往事。但话说回来,净身一事本就是所有太监最油煎火燎的伤疤,而孙财在酩酊大醉之下,更是由他一言物伤己类。

“忠爷,你小子受大罪了,”孙财呜呜咽咽地抹眼泪,进忠丢下瓷杯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攥紧褥子握拳握得颤栗,结果孙财干脆伏倒在了他的身上呼嚎道:“咱家也是,咱们做太监的哪个没一缸子血泪哟!”

烘臭而闷重的大彘压得他几乎两眼一黑,无论是胃腹还是口鼻都已强撑到了极限,他只想不顾一切地喷吐满地,又实在过不去心里辱没斯文的那一关。

孙财不肯放他,还呜呜地直哭,肥肿的面庞被他自己擦抹挤压成了出馊汁的彘肉团子,又挤蹭在进忠身上。原先还以为只要将一床被褥皆翻洗一遍就好,谁能想到自己的蟒袍都遭了殃。进忠松手大口喘息,片刻后掩面又哭又笑,借着所谓的“受苦”肆意发泄无措的情绪。

孙财涕泪交加,含糊着诉说他幼时遭过的难。进忠刻意没擦拭自己面上的泪水,屏气将孙财慢慢推开,任其东倒西歪地瘫坐回自己身侧。

“忠爷,喝!”刚放手,孙财就摸索到了酒壶,乱颤着那双肥蹄膀欲给他斟酒。

“不不不,我不能再喝了!”见其胖指掐入杯口摩挲,进忠惊叫着推拒,旋即意识到不对,他认命地改作垂泣状,嗫嚅着博同情道:“孙爷您宽宏点儿吧,我身下淋淋漓漓憋不住,时不时就要解溲,这酒灌下去我夜里怕是连睡都睡不得了。”

他本就睡不得了,被褥枕套连带着一身蟒袍全要洗净,屋内也要通气,否则他一刻都躺不安心,因此倒也不是全乎的假话。眼见孙财拍他的后背与他长久地对泣,还应和说自己那伤处也难忍,暑日里异味尤重,他已不知自己该同悲还是该大笑了。

但平心静气思量,他像是以旧伤套了近乎,无意中打破了孙财的防线,真正获得了他的几分共情。

孙财的声音渐止,仅有些细微的抽噎。进忠依旧难忍他身上的气味,也对他往日的言行嗤之以鼻,但面对他的如泣如诉,心下多少也添了些许感慨。

同为阉人,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立场能讥笑孙财。尽管这辈子出于自愿,又在阴差阳错下亲自施刑,减免了大半的痛苦,可本质上与宫中众内监并无什么区别,只是恰好在为人处世间蒙蔽了公主,使她暂忘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但若不走这么一遭,那这辈子横竖是见不到她了,他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孙爷,今儿咱们酒吃多了,您还能回自己他坦吗?要不要我送你?”一壶酒都被孙财对着口饮完了,进忠并不拦他,只在他晃晃悠悠地试图起身时贴心地问道。

“能!咱家不用忠爷送!”孙财被他的询问激出了斗志,一手扶着床栏一手挥舞着。

“好,那我就只送您到门口吧。”正中进忠下怀,他装模作样地搀孙财走,行至门口张望一眼,刚好未见有其他宫人。

目送着孙财远去的背影,他终于感到浓重的气味散了,又或许是混着花草芳香的晚风扑面,使他渐渐心旷神怡起来。

立了一会儿,他自知不能再等下去了,转身回房开窗,再去扯床榻上一片狼藉的被褥,汹涌的骚臭再次撞进他的口鼻,他险些吐出来。

迅速洗浴完毕后,他照常取来洁净的布条往身下捆扎,手无意间碰至与前世完全不同的那处时,他心中忽而有了些异样的胆战惊心。

经年累月之下自己做不成男子是既定的事实,但一旦被旁人发现也定不会视若无睹地饶过他。而他现如今虽然明面上与公主不亲近,可难保有哪一日东窗事发,他极有可能因此事害人害己,自己死了都不算完,还要额外妨害公主的名声。

此刻,他愈想愈后怕,以至悔恨交加地在心中斥责自己行事拖泥带水,入宫时就不该别出心裁,早在被刀儿匠所拒后就应当忍痛自行割净以绝后患。

但如今再动手除了愚蠢地自曝外别无他用,他浑浑噩噩地将布条勒紧直至发疼,穿好衣褂,然后抱着一大摞脏衣被踉跄着出门浣洗。

搓洗时他仍是魂不守舍,而被褥上散发的气味又熏得他头疼不已。孙财横肉乱颤的脸面和大腹便便的身躯印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地轮现着,驱都驱不走,他无可奈何地一讪。

“进忠,这么晚还洗被褥啊?”保春和另几个散差太监经过,保春凑近了问道。

都快夜半了,他们居然还在外游荡,又是闹的哪一出?进忠当即如此想到,但也未言表,只侧首向他尴尬地笑道:“我睡觉又不小心遗出小解沾湿了,得赶紧洗了晾起来,免得过几日再犯这老毛病没干净被褥用。”

保春与旁人面面相觑,复又带着歉意说道:“真不好意思,叫进忠公公您难堪了。”

其实他想反问保春一句他们在做什么,但不用细想都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对自己说实话,而且肯定是拣好听的敷衍,所以也就作罢了。

“早些回房歇息吧,我要不是弄脏了床褥,现在该是呼呼睡得正香。”于是他又装了憨傻,向保春一昂首,接着便假装埋头槌洗。

他目送着这一行人离去,见得他们规规矩矩归了各自的他坦。因保春的一打岔,他也无心再去纠结原先的问题,只是木盆中异味隐隐不散,叫他内心嫌恶无比地又暗骂了几句大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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