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已经鼓起来，沿着刀口有血渗出，血很多，看不清刀口形状。

“我的医药箱在楼梯口，你去拿过来，她这是腹腔大出血，你把人叫过来，我们两个人不够，东西不够。”

没带太多东西，东西不够，设备不够，没有仪器，什么都没有，要去医院。

柳植的额头上冷汗滚下来，没办法知道到底蒋夕溪经历了什么，也没办法知道她身体内部的具体情况。

那把刀很长，把她结结实实钉在了木地板的地上，如果移动，会大出血，所以没法移动。

小城医院有没有ct？人怎么运出去？运不出去怎么办？

“出血来源应该是肝脾周围积血，可能肝脾破裂，要找到出血点，不行，她的血已经有了凝块，出血太快了。”

温玉有些慌，他和柳植都不是腹腔这一块的专家，他们还没处理过腹腔大出血的外伤病人。

“打电话给队长，我们电话连线。”柳植吩咐，额头的汗不停滚落，不知道是地下室太热还是怎么的，“灯不够，再亮点。”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进来的那几个行动队员说的，那几个人很快提来了几个手提手电筒。

还在出血，氧气瓶很快给蒋夕溪戴上了，麻醉药温玉也打上了。

信号不好，但线连上了，小城医院的救护车还在路上，可出血还在继续。

等不及进医院了，再这样下去，蒋夕溪根本没有再活下去的机会。

“我和你的判断是一样的，应该不是肝脾的问题，可能是肠系膜，刀口切面有六厘米，伤到的部位可能很多，我准备先做个腹部探查，没时间再等了。”

柳植在和医疗队的队长说话，那是个普外的老专家，拿津贴的那种。

温玉在一边报血压，蒋夕溪的血压低到已经快测量不到了，升压药打进去，柳植等了一会，下刀。

“夕溪，好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呢，挺过去，回去我请你吃饭。”

6

哈尔滨的滑雪基地里，方棠没睡着，她还在修改手术方案，笔电的光照在她脸上，暗幽幽的。

手机里，夏秋一直在和她发语音，她问她：“为什么睡不着？我记得你很少失眠的。”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方棠揉了揉眼睛，困，但躺倒就睡不着，真是要了命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聊天页面上划来划去，点开了柳植的页面，微微叹息。

还是十天前的那个视频呢，他最近都没发东西给她了。

没发东西，也没说话，她也一样。

“我只是感觉不太好，觉得我们真的要失去联系了，我指的是那种男女朋友之间的联系。”

方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可却异常艰涩。

“其实，要真的做回朋友，那就只有我们都各自有了男女朋友，这样才会显得自然一些，对不对？”

夏秋不知道是重新睡着了，还是没听到，半天没回答。

方棠也没指望闺蜜回答，第一天上班回来的夏秋，即使私立医院不累，也已经后半夜了。

她撑着脸看着电脑，叹了口气，没再想了。

手机下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红点，有人更新了朋友圈，她点了点，看到在非洲工作的小学弟一分钟前刚刚更新。

“还有比这更惊险刺激的吗？半夜几百里奔赴救助前女友，两个小时搞定腹腔大出血，柳哥永远是我的神。”

上面有三张照片配图，照片中，柳植正在扯沾满血的手套，他微微垂着头，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和眼睫打下的阴影。

另一张是一个被抬上救护车的女人，乌发星眸，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美丽。

还有一张照片，是柳植也在上车，他身上的白大褂上血迹斑斑，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情真意切的欣慰和开心。

夏秋好像突然醒了，她又发了语音过来。

“那有什么用啊，方棠，反正你们是没缘分了，说是杀父仇人都不为过，怎么可能还能在一起啊？”

“你就别想了，等柳植三年后回来，你们如果还能做个打招呼的朋友，那就足够了。”

方棠紧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己笑了一声，声音懒洋洋冰凉凉。

“对呀，你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