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听了余莺儿这话就倔强地抬头看向弘历,期望弘历公里记起她这个陪伴他在圆明园一同长大的青梅,为了她能够抵抗皇贵妃。
可弘历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
弘历的注意力全在余莺儿身上——皇额娘唇角虽然噙着笑,可眼底却结着冰。她生气了吗?我是不是应该哄哄……莺儿。
青枝被两个粗使嬷嬷架着胳膊拖出去时,开始挣扎了,她着仰起头,一双含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弘历:“弘历哥哥!”这声呼唤凄楚尖利,不似少女该有的婉转轻柔,“我是青樱啊!你忘了我们在圆明园的情谊了吗?”
园中众人神色各异,目光在弘历与青枝之间来回打量。暗自琢磨难道四阿哥口味这么奇特吗?喜欢这种当众出虚恭的人吗?
弘历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青樱?
他们有什么交情吗?
他记得的。乌拉那拉家的格格,皇后的侄女。在圆明园时,她曾跟着皇后娘娘来过两次。彼时她穿着锦绣华服,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而他不过是角落里一个无人问津的阿哥。
第一次见面,她不小心踩了他的衣角,然后两人摔倒,她倒是“大度”地表现自己的善良,表示不追究,只嫌弃地皱了皱眉,让宫女给她换双新鞋。
然后自己就被讨好皇后侄女的宫人刁难了几次,直至她们离开圆明园。
第二次来圆明园,她在凉亭里和宫女们说笑,见他路过,说他穿的简单,一定是被宫人苛责了,又“义愤填膺”地行侠仗义,让皇后则发了圆明园的总管,然后她们走后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
弘历眼底浮现一丝讥诮,这算什么情谊。
他看向青枝的眼神冷淡,甚至带着几分不耐。又是一个贪慕虚荣,攀附权贵的女人,还想和自己拉近关系。
“青枝格格,”弘历沉声说道,声音清晰得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别说得和本阿哥很熟的样子。本阿哥充其量就是在圆明园的时候和你见过两回,甚至连话都没说两句吧。”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改名为青枝的人,根本就是在攀附四阿哥,两人压根没什么交情。
秀女们眼中顿时流露出鄙夷的神色,有人甚至用团扇掩着嘴,发出轻微的嗤笑。
青枝脸色煞白,疯狂摇头:“不,不是的!”她声音发抖,“我还帮过你呢!我让姑母责罚了那些欺负你的奴才!”
弘历冷笑一声:“那还真是多谢格格‘好意’了。”他语气中的讽刺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看来这个所谓的帮助反倒起了反作用。
粗使嬷嬷正要将青枝拖出去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报:“皇上驾到——”
满园众人霎时跪伏在地,弘历与弘时齐声叩首:“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秀女们则颤声行礼:“臣女恭请皇上万福金安。”
唯有余莺儿仍慵懒地倚在凤椅上,只微微抬了抬下巴。胤禛大步流星地走来,玄色龙袍的下摆翻涌如云,腰间玉佩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径直走到余莺儿身旁,自然而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连半分让她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高毋庸,再搬张椅子来。”胤禛吩咐道,待坐定后才漫不经心地摆手,“都起来吧。”
秀女们战战兢兢地起身,余光却忍不住偷瞄,胤禛放纵余莺儿,不用她行礼问安,秀女们真切的见识到了她这个皇贵妃多么得宠。
秀女们起来了,而被两个嬷嬷按在地上的青枝,此刻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胤禛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余莺儿身边的掌事嬷嬷立即上前,低声将方才的事细细禀明。听到“当众出虚恭”几个字时,胤禛震惊地瞪大眼睛——这真是八旗贵女能做出来的事?
“皇贵妃处置得妥当。”胤禛点头,摆手示意将人带下去,“景山清净,正适合修身养性。”
青枝眼见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突然挣扎着喊道:“姑父!姑父!您不能这样对我呀!我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女啊姑父!”
这一声“姑父”喊得胤禛眉头直跳。还没等他反应,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锐痛——
余莺儿的鎏金护甲正掐着他腰间的软肉,面上却笑得娇媚:“原来这位青枝格格是皇上的晚辈呀?”她指尖又拧了半圈,“那臣妾方才岂不是冒犯了皇威?”
胤禛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按住她作乱的手:“祖宗!朕可没有这个侄女的,这天下除了我那个都是你的奴才,你自是可以随意打骂的。”
他瞪向青枝的眼神瞬间冷厉,“乌拉那拉氏教女无方,认不清自己奴才的身份,跟天家随意攀亲,着罚俸半年,下旨申饬其福晋,夺其诰命。至于这个——”
目光扫过青枝涕泪横流的脸,嫌恶地别开眼,“即刻送去景山,非诏不得出!”
青枝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两个嬷嬷麻利地堵了她的嘴,像拖麻袋般将人拖了出去。满园秀女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谁也没想到,皇上竟为了皇贵妃,连先皇后母家的脸面都毫不顾忌。
余莺儿这才松开掐着胤禛的手,转而抚了抚他腰间的龙纹刺绣:“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朕批完折子,想着来看看这场选秀,想着别出什么乱子。”胤禛凑近她耳边低语,顺势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没想到倒看了场好戏。”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站在一旁的弘历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