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皇帝终于醒来。
他按着额角坐起,看见皇后靠在榻边打盹,发间的金步摇已歪向一侧,露出一截白嫩的后颈。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像冰锥划破湖面,进忠立刻跪下,额头触到青砖:“回皇上,经太医们检查,是慎嫔娘娘擦的香膏与您服用的血露丸相克了……”
“相克?!”皇帝猛地掀开被子,龙袍下摆扫过皇后垂在床边的手。
她忽然睁开眼,看见他眼中跳动的怒火。
进忠闭了嘴,叶天士便跪了出来:“启禀皇上,慎嫔娘娘平日里所用的香膏中还有少量催情散的成分。
皇上您一直服用的血露丸,亦有壮体的功效,两两相加,便产生了驳斥。
因为皇上宠幸…慎嫔娘娘的次数不算太多,所以症状才会到如今才显现。”
皇后扶着云舒的手臂站起身,她望着皇帝的背影,忽然想起云舒说的,那半粒朱砂色药丸。
那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血露丸了……
云舒自从知道叶天士是永琏的人,现如今听这些话,便不怎么信了。
皇帝的身体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好。
秋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紫禁城里那些永远说不完的悄悄话。
慎嫔经此一事,成了慎答应。
皇帝也难得的收了收心,不再肆意放纵自己。
可没等他禁欲两天,寒香见便随着兆惠将军进宫赴宴了……
这次的宴会,皇后终究是没能出席。
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接二连三的动作,从养心殿回来的当天,富察琅嬅便发起了高热。
这一次守在长春宫的,只有和敬公主。
皇后侧卧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指尖泛着病态的青灰。
她微微转头,目光透过窗上的薄纱,落在庭院中那株永远不会结果的桃树上。
秋风裹挟着雨丝,卷落最后几片枯叶,宛如她逐渐消逝的生机。
“皇额娘,您该喝药了。”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璟瑟轻轻放下手中的团扇,起身走到榻前,从云舒的托盘上亲手端起药碗。
碗中的汤药还冒着热气,蒸腾的水雾在她精致的面庞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更显她眼中的忧虑。
富察琅嬅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璟瑟……这些不必你来做。”
她强撑着想要坐起,璟瑟见状连忙伸手扶住皇额娘单薄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搀起。
云舒动作麻利的又在她身后垫上柔软的锦枕。
汤药入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富察琅嬅却仿佛感受不到那滋味,只是静静地望着女儿。
“皇额娘,您一定要好好养病。”璟瑟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二哥身体不好,七弟又还小,这后宫还需要您主持大局。”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前朝波谲云诡,后宫暗流涌动,皇额娘如果镇不住后宫,若是皇阿玛出事,尚在襁褓的七弟如何能斗得过已经生儿育女,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