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瑟的团扇在掌心转出细碎的风,窗外暮光落在扇面的并蒂莲上,闪着金光。
她想起去年中秋家宴,她见二哥捏着那糖不吃,就问他要。
二哥说什么也不给她,原来一切早有痕迹。
“璟瑟的公主府可去过了?”皇后忽然转了话题,指尖抚过床头新换的蜀锦帐子。
“我让人在西跨院种了几株西府海棠,我记得色布腾巴勒珠尔最爱海棠,再过些日子,海棠也该开了。
届时,你们去瞧瞧,趁着大婚前培养培养感情,也看看公主府……”
“好~璟瑟都听皇额娘的,额娘放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蜜罐里,又甜又腻。
色布腾巴勒珠尔是皇阿玛和皇额娘为她选的驸马,早在四年前确定下时,便封了他辅国公,是大清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辅国公了。
殿外传来小皇子的啼哭,奶嬷嬷抱着襁褓进来时,皇后眼里忽然漫上柔光。
永琏望着母亲逗弄婴儿的模样,想起方才的对话。
这是觉得有七弟了,所以他也不用那么完美无瑕了,不过是个宫女,再无顾忌皇阿玛和前朝大臣对他的想法。
“你们都回去吧,出来这许久,永琏想必也累了。”
富察琅嬅将小皇子交给奶嬷嬷。
永琏起身时,袖中掉出片梨花瓣,正落在皇后枕畔。
游廊下,云舒站在朱漆柱子边,听着殿内传来的轻笑,嘴角一勾。
她想起昨夜皇后咳得睡不着,当时她还想若是让富察琅嬅病愈,对她的利益也没有影响,如今看来,是错了。
风卷着桃花扑在她脸上,云舒抬手拔开白玉瓷瓶盖,将今早准备好的,已经稀释了万倍的「灵泉水」倒在了桃树下。
春风拂来,卷着未及落地的桃花瓣打了个旋,方才还紧皱着枝干的桃树猛地一颤,皲裂的树皮缝里渗出晶莹的树汁,宛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
细微的爆芽声如碎玉投壶,嫩绿的新芽顺着枝干在暗处疯长。
盛开的桃花花瓣从边缘开始泛起娇艳的绯色,像是被谁用朱砂重新勾勒了轮廓。
桃香以最粗枝为中心轰然炸开,比往年初绽的花蜜更浓,比陈年的桃花酿更醇,甜得令人舌尖发颤。
仿佛整棵树在瞬间逆生长回了最盛的年华。
风起时,满树繁花不再飘落,反而在枝头轻轻摇曳,宛如无数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云舒淡定离开此处,桃香沾在她身上,在暮色里织成一片迷离的雾……
慈宁宫中,甄嬛已经发起了高热。
巧儿脸上满是痘疮,她拿着帕子为太后擦着身子,口中呢喃着:“太后娘娘,大阿哥收到了信,怎么没有管你啊?”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她明明能活的,都是太后…
都是她逼她出了内殿,所以她染了痘疫的时候,她撒谎了。
她把自己用过的水,换进了内殿。
不然,说不准太后真的能坚持到慈宁宫的人全被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