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眼神清澈的少年失去了最后的亲人，无论哪个问题，都可能再一次对他造成伤害。可在这重重谜团之中，她毫无头绪，明明只觉若错过了崔石头的真话，她便永远也摸不到真相了。

“你记不起原来的事了，对么？”她沉默得太久，换来崔石头的疑问。

不等墨微辰点头，从前的崔石头，如今的明澈真诚地道：“我观察墨娘子已久，直到你与秦真人去而复返，才肯定这个猜测。”

墨微辰不好回头，她知道秦无瑕一定关注着自己与明澈说的话。想起秦无瑕用忘川尘抹去自己的记忆，她心下烦躁：“没错，一些原因，我已记不得许多事。石头你能不能告诉”

“不要想起。”一贯沉静的明澈突然将她的话打断，“你既选择遗忘，自有其中道理”

“并不是我选择”

“勿信记忆，信这里。”少年点了点心口，像个老成持重的高僧。

墨微辰心口一紧，忽然开不了口。明澈却主动说道：“墨娘子，恶虎堂与墨家堡的恩怨早已消解，你不必介怀。我入少林乃是甘愿，并非失了倚仗的无奈之举。至于崔九叔叔”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他为心中信念拼杀到最后一刻，死得其所，没有遗憾。”

墨微辰惊讶道：“你怎知我要问这些？”

“墨娘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喜好厌恶不加遮掩，实在单纯。”

被一个少年这般说，墨微辰一点儿也不觉着高兴。只听明澈又道：“如此，我还可多告诉墨娘子一事。”

甬道尽头就在眼前，明澈长话短说：“印空师叔祖此番出关，由我接应来龙华寺。路上偶遇秦山主和墨娘子，你二人沿着山涧而下，是师叔祖拦住了路，与秦真人发生争执。”

这倒是新奇事，墨微辰以为秦无瑕既然能越过少林到后殿与印空下棋，应该私交不错才是。

明澈继续说道：“师叔祖以为，墨娘子自有去处，秦真人将你强留有违自在，非修道之人所为。而秦真人却说”

“要你多嘴。”五步之外的秦无瑕冷冷发言，明澈忽地发出一声闷笑。

两人反应这般古怪，墨微辰忍不住追问：“他说什么？”

事情突然不严肃起来，明澈眼里闪动着少年人特有的狡黠：“墨娘子，你方才已问过我一句了。”

墨微辰没想到这也能被他摆一道，急道：“你不是本就要告诉我的吗？”

明澈低笑，快步向前走了。墨微辰云里雾里，转头问秦无瑕：“你跟印空大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这回变成秦无瑕埋头便走，墨微辰越发疑惑，凑上前道：“说嘛！”

秦无瑕哪里能言。

山涧旁，两大高手之间相对而立。印空劝他回头是岸，否则势必酿成大错，他则冷笑要印空勿拿自己的往事去判断旁人。剑拔弩张之际，印空忽然叹气，请他循天道顺其自然。

他狂笑：“我天性便这般执拗，要做的事，即使改换天地也要做成。若能留她不走，叫我跟你学念经都行。”

如今他二人回到龙华寺，墨微辰也算是未走。秦无瑕气闷地瞧向明澈，臭和尚这是“上门讨债”了。

和尚念经，怎么念来着？

秦无瑕眉目一皱：“善哉善哉。”

墨微辰一脸迷惑，明澈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