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漆着普鲁士蓝的木箱里,装的可是漂洋过海来的精密机床。
阳光穿过铁皮厂房的菱形气窗,在裹着防油纸的钢构件上投下细碎光斑。
机械厂的老师傅们。
哪个没拆装过老大哥的机器?
没用过之前的设备。
可当叉车驮着印满洋文的木箱缓缓挪动时,二十几个沾着机油渍的粗布工装还是挤成了密匝匝的人墙。
梁有为不断搓着手,脸都缠着。
每一次挪动目下的咔嚓声都让他心中一紧,生怕就毁了这些金疙瘩,真宝贝。
夏德生正要抬手比划装卸方位,却见迈克领着个金丝眼镜从晨雾里转出来。
“夏先生又见面了。”
迈克操着生硬中文,巴掌拍在身旁人后背激起片浮尘。
“这位是专门负责调试安装的技术顾问。”
“他是来自德意志国的汉斯·施耐德。"
日耳曼工程师的灰呢大衣纤尘不染,喉间滚动的喉音让人想起公社淘汰的柴油机。
夏德生擦了擦自己沾上机油的手掌和对方握了握手。
“汉斯先生你好。”
他用的是英文,他也明白。
总不至于派一个不懂英文的日耳曼工程师过来,要不然什么话都交流不了。
果然这个工程师也会一些英文说的流利。
他叽里咕噜的说着,后面一大群人可都不太懂,毕竟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木箱上。
当第一台数控铣床露出真容时,蹲在最前头的钳工王二柱突然猛拍大腿。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不懂了,看不懂啊。”
梁有为望着满地缠红蓝胶皮的线缆,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这可比上次买来的那些外国人的小设备贵重的多。
上来就是百万级别的美金投资啊,要是出个差池那可就难了。
上午大家一通忙碌,都是设备的安装搬动。
刚把位置摆好,就以中午线路还没来得及接上。
这时候就要吃饭了。
不过,一说吃饭就犯的难受,连忙揪着夏德生的衣袖。
“夏老板这洋人吃什么东西啊?咱厂里的伙食还不差,可人家又吃不惯,在得罪了人家。”
“我曾听过这些人好像就喜欢吃带着血的肉排,我还让人买了几十斤新鲜猪肉没敢泡水。”
夏德生着实无奈,这洋人吃饭确实是个问题。
整个乡里面没有像样的西餐馆,就算到了市里也不见得有,何况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
再说这日耳曼人跟很多外国人的饮食习惯也不是完全相同。
夏德生听说过他们吃什么五分熟的牛排,带着血丝,也没听说过还能吃上五分的猪排。
他搜集脑中记忆对梁有为说了句。
“这事儿你先照应着给他们上茶,对了,还有咖啡,我花钱从首都拿来的。”
“吃什么东西?我亲自去准备。”
夏德生这么大的老板一点没有架子,竟说自己亲自做饭,可见他对这工程师是何等尊重?
忙碌了有一个小时,夏德生姗姗来迟摆在桌上的只有两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