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透着蹊跷。
夏德生蹲在吉普车后座,望着窗外扬尘的土路直犯嘀咕。
王柳树村那帮泼皮又是制造车祸又是设局扣押,按说早该把药材祸害干净。
若真如此,自己这万元户怕是要赔得连补丁裤衩都不剩。
吉普碾过两道车辙,拐进公社粮站后头的废仓库。
铁门一开,夏德生的解放牌货车好端端停在霉味扑鼻的仓房里。
车斗上“德生药材”的红漆在气窗漏下的光柱里泛着血点子似的暗光。
“张乡长,这事儿您心里有数。”
夏德生说着往仓库铁门上一靠,震得门框哐啷作响。
“有人存心算计我,我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夏德生本不是一个喜欢抱负的人,可如此说话,事实倒也是语气坚定,不容更改。
“那是自然。”
张乡长摸出红塔山递过去,火柴在裤缝上一蹭就着。
“小夏同志,你称得上是咱乡里的财神爷。”
“帮乡亲们搞药材种植致富,承包乡政府新楼建设,引进外商改造机械厂。”
“这里的一桩桩一件件都称得上是真正的功劳,我心里有数。”
张乡长摸摸自己的衣襟,明白自己的乌纱帽有部分都是和他的夏德生大有关系。
见夏德生不接话,张乡长把烟别在他耳后。
“药材完璧归赵,搞破坏的王柳树村那三个二流子已经拘在派出所了。我们正在进行调查,需要一些时日。”
他食指朝上虚点两下,夏德生却知道他不过就是暂时稳住自己,真要查的话真很困难吗?
李金发直接给这几个泼皮钱这事,不可能查不出来,还有背后的王副乡长等人。
不过是他张乡长没有这个法子,这些人他不可能直接就摆平了。
“我明白是什么道理。”
“树根子太深,不好连根拔。”
“可是这事儿继续闹下去,乡里面的百姓可就要出埋怨了。”
夏德生这几句话说的深了,张乡长叹了口气。
“我管他树大根深!张乡长,我夏德生不是那吃独食的主。”
他拍着货车挡板梆梆响。
“就说这药材生意,全村老少谁家没参股?外国商人投的那些设备还在海上飘着,机械厂三百号工人等着开新生产线。”
“您估计是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咱们两个人不说那些虚的。”
“我夏德生是个狗腿子泥腿子,但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我也能拼命。”
他猛地扯开的确良衬衫,身上也有着不少伤痕。
夏德生盯着这些伤痕不在意伤痕本身却知道这是夏德生的决心,今日的事情就该有始有终。
“好,我尽快给你答复你一方面也要收集一些证据,要扳倒王副乡长那一批人不容易,李金发背后还有人,可这小子素来底子不干净。”
“我从官方来找人查你暗地里面收集证据,只要是这坏事的人,总不见得尾巴干净。”
二人达成交易。
张乡长出的是上层的利他将会进行一场所谓的内部斗争。
对他来说赢了可能也会有一定影响,至少治下稳定以后也有大功劳。
如果这种斗争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所以张乡长现如今才做下决定。
两人的合作从这时候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