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见到如此丰厚的收获，个个喜笑颜开。“炳哥，你真是咱们村的福星！”“是啊是啊，有炳哥在，啥难事儿都不怕！”林炳摆摆手：“大家伙儿先别忙着高兴，赶紧把这些皮子硝制出来，肉也分一分，趁着天还好，我跟家军跑一趟镇上，把皮子换成草帘子和稻草，再看看能不能多换点粮食回来。”拖拉机再次轰鸣起来，这次是李家军开着，林炳坐在旁边，车斗里装的是处理好的野猪皮、狍子皮和一些零散的兔子皮、野鸡毛。到了白头镇供销社，负责人老远就看到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眼睛一亮。“哟，林家村的同志又来送好东西了？”林炳跳下车：“刘主任，还是老规矩，这些皮子，一部分换草帘子和稻草，剩下的，你看能给多少粮票或者钱。”刘主任验了货，满意点头：“林炳同志办事，我放心！皮子质量上乘，草帘子和稻草，我给你们按最好的调拨。至于剩下的，我给你们算高点，换成粗粮票，怎么样？”“那就多谢刘主任了。”林炳客气道。等待装货的间隙，林炳听到旁边几个镇上干部模样的人在议论。“听说了吗？镇上的砖厂要全换成机器生产了！效率能翻好几番！”“真的假的？那得多少钱啊？咱们镇上砖厂有这个魄力？”“据说是县里牵头的试点，以后是大趋势！”砖厂机械化？这可比林炳预想的还要快。他原本以为这种变革至少还要几年，没想到已经近在眼前。回程的路上，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草帘子和稻草。李家军兴奋地哼着小调，林炳却显得有些沉默。冬日的田野一片萧瑟，不少田地因为缺乏劳力或是其他原因，已经荒芜了半个冬天。“家军，你看这路边的地。”林炳突然开口。李家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咋了炳哥？不都这样吗？冬天了，地里没活儿，有些人家顾不过来，就荒着了呗。”林炳摇摇头：“以前可没这么多荒地。我感觉，这世道，变得越来越快了。砖厂都要用机器了，以后种地，单靠人力，怕是也要跟不上了。”李家军似懂非懂：“炳哥，你的意思是……咱们的拖拉机，以后能派上大用场？”“嗯。拖拉机只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新东西出来。咱们林家村，不能落在人后头。”回到村里，林炳立刻组织人手，用换回来的草帘子和稻草，给桑树苗圃搭建起了一排排简易的防冻棚。只要这些“宝贝疙瘩”能保住，来年的养蚕就有希望。然而，天威难测。一股百年不遇的酷寒，瞬间席卷了整个白头山余脉。“爹，娘，团团，圆圆，千万别出门！”林炳急忙嘱咐一句，用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顶着风雪冲向桑树苗圃。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田地里的泥土，硬得像石头一样，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远处的山峦，一夜之间白了头，真正的“白头山”！新的问题接踵而至。“炳哥，这天儿……地都冻成铁板了，别说春耕，现在连翻地都翻不了啊！”一个村民愁眉苦脸地跑来找林炳。林炳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冻土，别说人力，就是拖拉机，没有合适的农具也根本犁不动。“必须给拖拉机装上犁刀，还得是能破冻土的重型犁刀。另外，这种冰雪路面，轮胎打滑得厉害，得搞到防滑链。”林炳当机立断。“犁刀？防滑链？这得到哪儿去找啊？”村民们面面相觑。“我去县城，不，去市里！市里肯定有农机社或者相关的工厂！”林炳下了决心：“现在就去！”“炳哥，这么大的风雪，路上太危险了！”李家军担忧道。“没事，我开拖拉机去，慢一点，总能到。”林炳眼神坚定：“这事儿不能拖，开春要是没法及时耕种，今年又得挨饿！”叶文静也闻讯赶来，她穿着厚厚的棉袄，脸冻得通红：“林炳，你要去市里？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林炳摇摇头：“文静，你留下。村里需要你，尤其是孩子们，这么冷的天，小学那边也要多照看。我一个人去，目标小，反而方便。”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些干粮和水，还有那支始终陪伴他的狙击枪——以防万一。傍晚时分，他终于抵达了市里。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店铺也大多早早关了门。林炳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国营旅社，要了个最便宜的铺位。他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打听农机社的消息。吃过晚饭，他刚准备躺下，旅社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吆喝声。“都注意了啊！巡查！市里大队巡查！”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子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同样装束的人走了进来。“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领头的中年男人走到林炳面前。林炳站起身：“同志你好，我是白头山下林家村的，来市里办点事。”“林家村？”中年男人似乎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叫林炳的？”“我就是。”中年男人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你了！你们村里发来紧急电报，说是桑树苗圃的防冻棚被大风雪给吹塌了，村民们正在冒着风雪抢修！”“什么？！”林炳大惊失色，防冻棚塌了？那些村民，他们不要命了吗！这么大的风雪，在外面待久了会出人命的！他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同志，电报局在哪儿？我要立刻回电！”中年男人理解了他的心情：“跟我来，我带你去邮电局，他们这会儿应该还有人值班。”到了邮电局，值班员打着哈欠，看到市里大队的人带着一个满身风雪的年轻人进来，也打起了精神。林炳抓起笔，几乎是颤抖着写下电文：“文海叔，家军，文静，所有村民听令：立即停止抢修桑棚！所有人员立刻回家躲避！重复，所有人员立刻回家！桑苗事小，人命关天！一切等我回去再说！林炳急电！”他现在只希望，这封电报能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村里，阻止那些不要命的村民。这该死的鬼天气！他心中暗骂，脚下却一刻不停，恨不得立刻飞回林家村。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同志，别太担心。电报很快就能发出去。这么大的风雪，你今晚也回不去了，先在旅社安心住下，等风雪小点再做打算。”林炳点点头，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可他怎么能安心？那些桑苗，是全村的希望。但那些村民，更是他的亲人，他的兄弟姐妹！绝不能让他们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