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墨身上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喘息如风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去一边跪着。”
“是!”
秦昭琼进屋第一眼就发现了异状。
行礼到半截就听到母皇发问,跟刚刚问碎墨的问题一样。
秦昭琼生生停下了动作,僵硬了几息之后当即抱拳,
“此事我以大乾江山起誓,不可泄露。”
御书房中空气凝滞,指节轻叩书案,笃笃笃有节奏的敲击声仿佛叩在众人的心扉。
许久之后,秦明凰终于重新开口。
好似刚刚的问题不存在,询问两起案子的经过细节。
有璇玑卫的情报是一回事,她也需要听听从昭琼的角度如何看待此事。
秦昭琼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回京会有这么一遭,早就心有腹稿。
她的讲述很是客观,没有加入太多自己的判断。
与此同时,也没有贪墨六妹妹的功劳。
秦明凰不动声色,等她全部讲完才发问。
“你遭遇刺杀陷入昏迷,昭玥真气尚有余裕,选择了抢险固堤。”
“昭玥当时被洪水席卷飘出去很远,为了救我又消耗不小。
术士用毒非常难缠,如果不能一次清除,会反复发作。
故而她的选择没有问题,而且……她是穿我的甲,以我的名义行事。
待固堤后,真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这才为我疗伤,彻底清除了毒素。”
这是秦昭琼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但也有不足之处。
按照隐蛰的说法,当时已经收拢禁军,在河堤畔很安全。
完全可以就地祛毒治伤,昭玥却提出非要离开龙门县境内,态度很坚决。
“女子自强说也是她写的?后来在白鹿县安定之后依旧让你传播?”
“是,”秦昭琼连忙答道:
“我曾多次询问六妹妹,发表演说时是否要署名,都遭到了她的严厉拒绝。
就算是她亲自起草的这份演说,知之者也甚少。”
秦昭琼也是后来才认识到,这份演说的功劳未必在治水之下,因为合了母皇的国策。
秦明凰细细询问了三州之地传播的效果。
虽说几项国策皆在暗示男女平等,但十四年过去了,朝中女官依然寥寥无几。
小六借着治水赈灾的由头,大肆在市井百姓之中宣扬这份理念。
是恰逢其会还是领会到了自己的难处?
任她这不管不顾的粗暴手段,倒是破了黑不提白不提的僵局,既如此……
只不过小六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秦明凰没有再继续追问,倒是得人心得很,一个个的都护着呢。
“她人呢?”
“入城时突然身体不适,回府邸了……”
“小六功劳不小,让太医院院正走一趟。
告诉他,如果拿‘肝气不遂’‘惊悸伤神’来搪塞,那就告老吧。”
门外候着的苏全领命匆匆而去,秦昭琼心里头咯噔一下。
六妹妹临到关头为什么要整这一出,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真的身体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