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冷情之人。
小橘白远远蹲着瞧了他一会儿,见他后方没有其他人,终于犹犹豫豫慢慢挪了过来。
待快到他身边时,小家伙才停下,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
那声喵很轻很娇,听得出是在撒娇讨好。
沈敛冷静看着它,一时没有动作。
待小橘白又挪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叫人心疼。
他皱了皱眉,忽然想起顾怀宁晚上的神情。
她应该是极喜欢猫儿的。
小橘白见他没反应,这才凑到它身边,小心翼翼打着滚儿求亲近求讨好。
沈敛站了一会儿,而后终于蹲下身去,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小橘白立刻发出巨响的呼噜声。
它太开心了,以至于圆圆的猫眼都直接眯了起来。
沈敛挑了挑眉,而后将猫待会了小院。
小厮仆婢见状皆先是一惊,但见他态度,也没人敢上来动手。
严氏闻讯赶来时,小橘白已洗过澡,正慵懒躺在沈敛床上舔毛。
“你怎么又把这小畜生带进来了。”
她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府中那么多下人去逮猫愣是没抓着,竟让它好好活到了现在。
“母亲对我的猫有意见。”沈敛淡淡翻了页书,问:“为何?”
严氏梗了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总不能说,怕有这小畜生在,他同顾怀宁又搅和到了一起。
“猫儿是畜生不干净,你重伤初愈,要是带了些不净之物到你身上可如何是好!”
严氏找了理由。
沈敛的视线始终在书上,闻言又翻过一页才道,“若儿子会因一只猫便出事,那想必也是活不久的。”
“呸呸呸!”严氏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活不活的久的!
身为母亲,她听不得这种话。
沈敛未抬眼,“母亲不必担忧。”
严氏看着他半晌,这才突然问道:“你脸上的情况究竟如何了?为何在家中也要戴着面具?”
儿子本就冷静喜怒不形于色,戴上面具之后,心思便更加难以猜测了。
人都是自己生的,在母亲面前,他有什么好遮掩的。
严氏只觉得儿子同自己越离越远,母子间早已离心。
这叫她有些难受。
这般想着,她便走上前要摘面具。
可沈敛却侧过头,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怎么?”严氏愣了愣问。
沈敛将面具摘下。
“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
不可否认,他更喜欢戴着面具的感觉。
有一层遮掩,他不需要控制情绪表情,反而更加轻松。
只是在他自己的事情上,他也需要母亲明白,他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凡事受她控制。
严氏僵了一瞬,逐渐会过意来。
从前儿子只是在婚事上不让她做主。
如今,已小到连摘个面具这种事都不行了。
“你。”她胸膛一阵起伏,“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沈敛只道,“母亲误会了,儿子只希望您少操心。”
严氏转过了身去。
强大的挫败和无力叫她烦闷至极。
直到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确实老了。
她已经彻底管不住这个儿子。
从前的沈敛就像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