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立起的领子挡住了脸，他的右手塞在风衣里面，像似抓着什么东西。

这个人虽然挡住了脸，还是让胡天一眼认了出来。

胡天慌忙大叫道：“是秦岳，他手里有枪，大家快找掩体。”

他虽然反应够快，喊的也及时，但还是晚了。秦岳甩开风衣衣襟，一支步枪露了出来。他动作都没停，端起枪向着人群扫射。

胡天也算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秦岳刚端起枪他就一闪躲进了摊子后面，但躲进来他也后悔了，凌柒凌玖还在外面呢。

他几次要出去，都被秦岳逼了回来，胡天急坏了，也不知道怎么去救人了。

这时凌柒突然哭着大叫，“小林你快躲开，子弹会打到你的。”

胡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侧过头往外看。

小林死死的挡在凌柒，凌玖的前面，替她们挡住了子弹，他的身上，腿上腾起了一片血雾。

马路对面秦岳打光了所有子弹，向胡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转身跑了。

胡天这时才钻了出去，一出去就到了小林身边，小林已经倒下了，嘴角吐着大口的血沫子，一只手举在空中乱抓。

凌柒，凌玖哇一声扑到他的身上，她们用双手去堵小林的枪孔，但枪孔太多了，她们两只手根本堵不过来。

“小林你疼吗？”

“小林你不要死。”

“凌柒你快救他啊。”

……

这时菜花走过来，抓住小林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小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手松开了，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他是告诉我，他的任务完成了。”菜花没有落泪，但声音已经变得抽噎了。

小林的葬礼定于三天后举行，这三天里凌柒，凌玖参加了小林的守夜和净身仪式。小林是相扑手按照规矩，他的告别式在东本愿寺函馆别院举行。

这是北海道现存最古老的寺院之一，很有传统建筑风格。告别式来了很多人，做的仪式胡天看不懂，偷溜了出去找个没人地方抽烟。

他和小林只见过三面，前两面是匆匆而过，第三面却成了永别。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的人相处了几年，换来的只能是背叛，就像蒋荣轩，胡天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而他却处处算计胡天。

而小林呢，只见过两面，他就愿意把性命交到胡天手里。

胡天捻灭手里的烟，转身回到大殿。里面的仪式已经举行完，按照规矩小林要火化的。

火化后小林的骨灰被分成了三份，一份放入了寺庙，另一份埋到了相扑屋，第三份则要埋进铃木家的墓地。

小林的葬礼非常隆重，在祭坛修了象征相扑台的型土俵，又由小林的同门力士表演了相扑入场式，到场的人数也很多，断断续续的胡天也没法统计，只感觉怎么也有上千人。

铃木俊田是最后来的，他坐在轮椅上，由菜花推着。他们俩个都穿了黑色衣服，戴了胸花。铃木俊田老了太多，坐在轮椅上一直塌着背。他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接连被秦岳打击的原因。

他们两个祭拜之后，葬礼也结束了。胡天在下山的时候，菜花追了上来。

她的头发凌乱，神情也很黯淡。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木头盒子，盒子上刷了黑色的亮漆，没有花纹，是一只素盒子。

“你有什么事吗？”胡天问。

“我是来找她们的。”菜花指着两姐妹，接着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撮头发。“这是给你们的。”菜花把盒子递给凌柒。

“头发？”凌柒愣了愣，才把盒子接过去。

“这是小林的大银杏发髻，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小林没有家人，家主让我交给你们保管。”

凌柒默默的把盒子收到包里，她一句话也没说。

胡天看也没什么事了，带着大家往山下走。

“胡天你再等等。”菜花再次叫住了他，她追了上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

菜花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笛子，递给胡天。胡天认出来这是地穴里菜花爷爷那只笛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天你替我保管，我们家主下了格杀令，我要是再杀不死秦岳，家主就不准我回铃木家了。”

菜花说完向山上跑去，她那像永别一样的话，久久在胡天的心里挥之不去。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