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 吸溜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

“烫烫烫……哈……好吃！”

“这羊肉，炖得真烂糊，入口即化！”

“娘的，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面！”

滚烫的羊肉汤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仿佛将一整天的冰冷和疲惫都融化了。

面条筋道，羊肉酥烂，汤汁浓郁鲜美，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是无上的珍馐。

第二波士兵们脸上冻得发红的皮肤，此刻也因为热汤和满足而泛起了油光和健康的红晕，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餍足。

人群中，有几个身影显得格外激动，正是那群刚刚被收编不久的前土匪。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风霜之色，此刻捧着和正规军一般无二的大碗羊肉面，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毕竟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加入军营，这个沈将军竟然会一视同仁，原本以为他们得饿上几日，甚至到了北境大营，估摸着也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送死之人。

小六也在其中。

他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些稚气，但眼神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他小心翼翼地先喝了一口汤，那股浓郁的肉香和暖意瞬间冲入胃里，让他舒服得喟叹一声，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又夹起一大块羊肉，犹豫了一下，才塞进嘴里。那羊肉炖得极烂，几乎不用怎么嚼就化开了，满口都是肉的醇香。

要是妹妹和父母还活着的话，要是能够吃上这么一碗羊汤的话，该有多好。

“真……真他娘的好吃……” 他旁边一个同样是土匪出身的汉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塞满了面条和肉。

“是啊，” 另一个声音沙哑的汉子接口道，“俺们以前在山上，别说羊肉汤面了，能有口热乎的稀粥就不错了，哪见过这么实在的肉！”

小六埋头猛吃，大口吞咽着面条和羊肉，滚烫的食物熨帖着他的肠胃，也似乎填补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空洞和惶恐。

他想起了以前在山寨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刻担心被官兵围剿，更别提什么尊严和前途了。

又想起了更早的时候，在家乡遭遇灾荒和兵祸，爹娘饿死，妹妹被乱兵掳走，他自己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

如果……如果早点遇到沈将军这样的……他用力吸了一口面条，汤汁溅到了脸上也顾不得擦。

如果早点遇到沈将军，有这样一口热饭吃，有一身能蔽体的衣服穿，是不是爹娘就不会饿死？妹妹也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眼眶更红了。

“六子，想啥呢？” 旁边的汉子碰了碰他。

小六用力摇摇头，将眼中的湿意逼回去，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没想啥！俺就在想，以后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谁敢跟将军过不去，俺第一个弄死他！”

“对！跟着将军有肉吃，有安稳日子过！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以前真是瞎了眼，跟着那帮废物能有啥出息！”

“以后好好干，杀几个北狄蛮子，给将军长脸！”

这群曾经桀骜不驯的土匪，此刻因为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面，眼中燃起了新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希望，是对强者的敬畏，更是发自内心的归属感。

他们看向营地中央那顶灯火通明的主帐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