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亲应该很恨她,在她记事开始就对她非打即骂,怪她不是男丁,这奠定了她个性的强势。”
“她母亲死后,她的病情更加严重,但她不敢说,怕被赶出去,忍受病痛折磨的同时,还如饥似渴地疯狂读书,这奠定了她坚韧却又充满危机感的性格。”
“关键在于,在进入师门之前,她没有得到任何感情上的关怀,这让她从内心深处就不相信感情。”
“别看她平时正常得很,可一旦到了紧要时刻,她会毫不犹豫抛弃感情,而选择利益。”
“她本质上不是在建康长大的孩子,而是丛林里长大的野狼。”
“这样绝情的人,你觉得她会惜命吗?”
“不惜命,又怎么心无杂念去修炼?”
“不用想了,我们都劝过了,她其实根本不想活那么久,她只是在创造属于她的安全感——权力。”
“她权力越大,才会觉得自己不会被欺负。”
“而内心深处,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原因——她要向她死去的娘证明,她比男丁更出色。”
唐禹最终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在谯郡时王妹妹那句话——“很简单啊,爱她就好了。”
原来王妹妹才是能看穿人心的可爱姑娘,不…她不是能看穿人心,而是她有一种直觉,一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的直觉。
“霁瑶想跟着你做事,想保护你的安全,她是大人了,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是愿意支持她的。”
“但你可别把她当成没依靠的姑娘,你敢欺负她,我就敢要你的命!”
“霁瑶,记得经常回来看师父。”
祝月曦说了一句,也不给唐禹告别的机会,便直接消失在了院落中。
唐禹看向冷翎瑶,冷翎瑶也看向他。
唐禹道:“她显然多虑了,我欺负过你吗?”
冷翎瑶眼神清澈,道:“我忘记了。”
哎哟喂这可不兴说啊,否则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唐禹双手抱拳道:“冷女侠您饶了我吧,我知道其实你的遗忘症没有那么严重,你只会在偶尔的时间,忘记偶尔的事情。”
冷翎瑶道:“我越在意的东西,越容易忘记,所以我尽量什么都不在意。”
这句话如此平静,但仔细去品味,却蕴蓄着巨大的悲伤。
越在意,越容易忘记,那不就意味着,一生之中被迫都无法去在意什么,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唐禹指了指房间,道:“那个姑娘一定能给你不同的回答,要不要听?”
冷翎瑶想了想,微微点头。
两人走进了房间,看到了睡得正香的王徽。
她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唐禹轻轻捏住了她的小鼻子。
她呼吸不过来,拍了拍唐禹的手,呛了一下,才悠悠转醒。
她感觉自己精神很不错,身体状况也好,于是眨着眼睛道:“我们是不是已经安全啦?”
唐禹点头道:“但我们差点死了,王妹妹,这怪我,是我疏忽了。”
王徽忍不住坐了起来,抱住他的手臂,道:“既然都安全了,还在乎过去的事做什么。”
唐禹把事情讲了一遍,叹道:“太后怕了,心有余悸。”
王徽则是笑道:“看也有令人愉悦的地方啊,比如我们至少看出…有很多人是真心待我们的,这是患难见真情呀,比如谢家姐姐,比如霁瑶姐姐…”
说到最后,她还对着冷翎瑶眨了眨眼睛。
冷翎瑶的表情有些僵硬,面对这样的热情,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唐禹则是看向她,低声道:“你看,她总有不同的回答。”
冷翎瑶点了点头,道:“她真好。”
“但我不是她。”
她情绪有些低沉,缓步离开了房间。
而唐禹也明白,自己自作主张的安慰,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女人的心,真难琢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