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好多白面,野菜却不多。
蘸酱竟然有两种,一种是蒜泥,一种是红糖,一个辣口,一个甜口,这也太奢了吧?
胡蒜的价格,刘春苗早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好几年都没吃过,也没买过了,只知道特别贵。
她家里平常吃的,都是从山野里采集到的花椒,茱-萸,捣蒜了放点盐和热水。
至于红糖,她这辈子也没吃过,只在大户人家干活的时候,见到大户人家的夫人,在坐月子的时候吃过。
毕竟这红糖一斤几百文,大户人家也不能天天吃这个。
“雪宝,你们都是这么吃的?”
刘春苗脑子蒙蒙的。
刘雪宝一边把菜团子放在锅里,点头道:“嗯,相公说了,要改善生活。就这样,相公还说我太节俭了,不会生活呢。”
我嘞个老天爷!
原来弟夫是个败家子呢!
听这意思,一口蒜泥,一口红糖还嫌不够,还要继续败家?
就是有个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败啊。
这个家早晚得败光。
“那你可得多劝着点,灾荒年不敢这么大吃大喝,吃没了,等冬天来了没饭吃,才可怕嘞。”
要是外人,刘春苗也就不提醒了,这不是实在亲戚嘛,她和刘雪宝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灾荒年最厉害的,是冬天大雪一来,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春夏秋三季至少能弄野菜,草根,树皮,能去山里采点野果啥的,寒冬腊月没吃的,只能是个死。
要不为啥过年叫年关呢?
年关能过去,很大可能可以再活一年。
大部分人是过不去年关的,都死在冬天了。
“我怕相公会生气。”
和韩平一块生活,刘雪宝很明显地察觉到了,韩平对吃喝是很讲究的,也会吃,不喜欢小气家家的。
相反,不但要弄好吃,还要弄出花样来,不重样地换着吃,他才满足。
“唉,你们这样,难以持久啊。”
刘春苗想着,就算韩平能打渔,可也经不起这般豪奢。
但作为外人,话点一下就行了,她也没法说太多。
等做好了饭,老太太,韩平,刘雪宝,韩春苗,四个围坐吃了起来。
除了韩平,其他三人都不习惯这么吃。
韩平还得让着:“娘,吃啊,你看你瘦的,多吃点糖,对身体好。”
老太太连连推辞:“这两天吃的好东西太多喽,再这么吃,比王母娘娘吃得好,老天爷会嫉妒呢。”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老太太,整天担心老天爷嫉妒她。
韩平心说,玉皇大帝不至于那么小心眼,你吃一口红糖,他就嫉妒你。
王母娘娘人家有蟠桃吃,怎么会吃不起红糖?
他只好劝着刘雪宝和刘春苗:“你们俩多吃点,大夏天的,天气热,不能放,还要走十几里路,吃不饱可不行。”
好在这俩还有个怕浪费的心思,看韩平不吃了,把蒜泥和红糖酱都给吃了。
吃饱了饭,韩平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带上两斤红糖,便打算出发。
这里的规矩,女婿是不能给老丈人家钱的。
韩平想着,送点礼吧,人家都给嫁妆了。
这些红糖都是谢翼圣送过来的,是制作白糖的原料,有几百斤呢。
不想刚到门口,就见一百多号人等着。
他们有的用独轮车推着墙根土,草木灰,有的用麻袋装着茱-萸,负责编制席子的妇女,把席子卷成卷,立在地上。
有力气的男人,伐来的硬木,堆成了小山。
还有用扁担挑着的,形形色-色。
南宫狗剩家的人,媳妇小妾扛来了很多牛草,小孩子则抱着,好像老鼠搬家一样。
南宫狗剩本人见韩平出来,立刻站到韩平身边。
“排队,排队,都排好队。”
他嚷嚷了起来,格外威风。
有人不服气了,喊道:“狗剩,你是干啥的呀?”
这一刻,狗剩仿佛已经等待了千年,笑开了花,背着手:“韩先生说我干活麻利,让我当助手呢,知道啥是助手不?就是门客哦。门客的话,你们是不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