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德精通贵族礼仪背后那些未说出口的潜台词,试图在对话中巧妙地夹杂些隐晦的讽刺。
然而,西塞尔·尤伦斯托却始终保持着坚定的骑士风度,似乎对他的讽刺毫无察觉。
这情况要么说明她是个单纯的武者,与政治权谋的世界毫无关联;要么就是她是个演技高超的玩家,在“一无所知”的坚不可摧的伪装下假装无知。
为了试探虚实,伊里德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问题。
“我听说你追着一辆马车跑。”
“…… 呃,出了点小差错。”
脸红。
她的骑士风度依旧,但脸却涨得通红,就像一只煮熟的章鱼。
仔细想想,紫魔法塔主也不太擅长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肯定是遗传。
如果她连情绪都掩饰不好,那这很可能是个无心之失,而非什么精心策划的策略。
想到这里,伊里德默默决定不再追究。
“你明白自己为什么来这儿吗——真正的原因?”
“啊,是的。我听说伊莱恩女士给了我这个机会。据说英雄选拔锦标赛会有很多强者汇聚,而且赛场外事务繁多,她一个人难以兼顾……”
所以,西塞尔只知道表面原因。
她不知道伊莱恩希望她退役。
她对背后的政治暗流一无所知,她唯一关注的就是锦标赛。
这很奇怪。
尤伦斯托家族虽然是个相对较新的贵族家族,但也足够显赫,西塞尔理应接受过关于政治事务的适当教育。
伊里德回忆起在一次外交会议上与尤伦斯托家族另一位女儿的相遇。
她急切地想与皇室结成婚姻联盟以提升自己的地位,所以伊里德在几句寒暄之后就迅速结束了会面。
即便如此,那个女人还是展现出了对政治微妙之处和礼仪的理解——这些都是可以传授的技能。
那为什么西塞尔却如此天真得离谱呢?
现在想来,紫魔法塔主也是如此。
这种差异是有意为之吗?是尤伦斯托家族内部的既定策略?还是…… 西塞尔根本就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不,这些都不重要。
伊里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
尤伦斯托家族的内部运作不是他关心的事,重要的是西塞尔·尤伦斯托这个人。
她的目标很明确。
现在,只剩下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他直接切入核心问题。
“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
“…… 那是因为……”
有那么一瞬间,伊里德无法完全解读西塞尔脸上闪过的复杂情绪。
和疯狂巫师不同,伊里德不是个怪物。
他没办法凭借专业洞察力,在瞬间分析出表情的细微变化。
但他也不迟钝。
他能隐隐感觉到一些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里枯萎的兰花上。
“很惭愧承认这一点,但我生病了。我的身体已不如从前,我的羽化能力输出也在减弱。很快,我就不再适合担任骑士了。”
“……”
生与死。
每个生物都会经历出生、衰老、生病,最终死亡。
这是所有生命都无法逃避的命运。
但对有些人来说,这种命运来得太早了。
“他们说这是因为…… 我的羽化能力有缺陷。有人告诉我,它在消耗我的灵魂。无论是牧师还是巫师,都无法治愈留下的创伤。”
“我姐姐的羽化能力也有自我毁灭的功能。她的仅限于对身体造成伤害,但……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是的。”
世上存在一种能燃烧灵魂的羽化能力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西塞尔·尤伦斯托的非凡表现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牺牲会让人按付出的比例变得更强大。
于是,西塞尔·尤伦斯托一边走向死亡,一边战斗。
她在东部战线上的激烈战斗几乎燃尽了她生命的烛光,让她这位骑士所剩时间无几。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但我听说英雄会从女神那里获得无限的神力。牧师们认为这不可能,但也许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