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之外,鼓声渐息,百姓缓缓散去,宫墙高处,金瓦红檐在晨光中刺眼夺目。
萧逸立在宫阶前,静静负手,身后黑金披风无风自展。
“主公,真的要走吗?”谢玄低声道,眉眼间满是疑色,“如今局势虽险,但宫中局,咱们仍占一线生机——”
“不。”
萧逸淡淡一笑,眼底透出一丝冷光:“我若留在宫中,皇帝便可随时收我、压我、困我;我一旦走出宫墙,民心、兵心在手,朝堂之上,他反要顾忌。”
谢玄神色微动,缓缓抱拳:“属下明白了。”
柳映雪疾步而来,脸色微白,气息微喘:“萧逸,你……真的放下了吗?”
萧逸转头,眼神柔和片刻:“映雪,我若说放下,你信吗?”
柳映雪喉间一滞,眼底水光隐隐:“可你明明可以不走。”
“我若不走,”萧逸淡淡笑了笑,眉眼间却透出一丝凌厉,“便只能困在宫墙里,任人宰割。”
谢玄在旁,忍不住低声冷笑:“主公走了,皇帝才是被困在这宫里的人。”
柳映雪垂下眼帘,声音颤了颤:“那你,去哪里?”
“去做我该做的事。”
萧逸缓缓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宫阙,眼神深邃:“从此,刀在外,剑在心。”
柳映雪心头猛然一颤,喉间酸涩得说不出话。
谢玄忽然快步走近,眉眼紧蹙:“主公,暗线来报——王国司马已入宫,直赴御书房。”
萧逸唇角微微一勾:“去告诉他,别急。局才刚开。”
——
此时,御书房内。
王国司马负手而立,低声道:“陛下,他一日不死,天家一日不安。”
皇帝抬眼,指尖缓缓摩挲着玉案上的竹简,唇角挂起一丝冷笑:“孤知。”
“陛下……”
“孤知。”皇帝缓缓站起身,眼神阴鸷得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让他先走,走得越远,越好。等孤收紧手时,便一网打尽。”
王国司马微微垂首,唇角也勾起一丝冷意:“那就放他几日狂。”
皇帝缓缓负手,轻声道:“天家之威,不在一时一刻。孤要他明白,天恩浩荡,却从不容背。”
宫门缓缓开启。
厚重的朱红宫门在晨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像是咬紧牙关的怒吼,又像是一段隐忍的低叹。
萧逸背负双手,迈步向前。
谢玄紧随其后,低声禀报:“主公,旧部已在宫外等候,军中传令使者也已候着,只等主公一声令下。”
萧逸淡淡点头:“今日之事,京中风声必动,南疆、北地、西域,各方耳目都会盯来。让旧部守好,不可有一丝裂口。”
“属下明白。”
柳映雪紧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那道黑金披风的背影,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涩。
“萧逸!”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萧逸脚步一顿,微微偏头。
柳映雪几步快走上前,挡住他的去路,眼中泛起泪光:“你真的……真的放下了么?”
他静静看着她,片刻后,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映雪,放下?从没放下过。”
柳映雪呼吸一滞。
“但从今日起,放不放下,都由不得我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极轻地将她推到一旁,步伐坚定地走出宫门。
——
午门高台上,几名老臣远远看着这一幕,彼此低声叹息:“萧将军真是个狠人,明知一旦出宫,便是彻底与天家分离,却还能笑得出……”
“可笑吗?”另一人嗤声,“你我都知道,朝中斗得再凶,那靖毒军的威名、民心、兵心,如今全落在萧逸身上。皇帝看似留他一命,实则是把自己困进了金笼。”
老臣摇头:“这局,谁输谁赢,还早着呢。”
——
御书房内,王国司马缓缓退下,殿门关闭的瞬间,皇帝眼底的阴鸷再无掩饰。
“萧逸……”他低低吐出这两个字,指尖狠狠一攥,竹简“啪”地一声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