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说笑了。”云霁慢吞吞地站起身,皮笑肉不笑:“这主位不是还给祖母留了一个吗?”
是还留有一个主位的问题吗!
是她一个小辈都要爬到自己的头顶作威作福!
云仲礼沉声呵斥道:“放肆!你祖母乃云家尊长,才配坐在主位!你一闺阁小姐,如何坐得?还不快快让位!”
云霁寸步未挪,反口问他:“承蒙祖母、叔父、叔母信任,我才能忝居执掌侯府内务。叔父莫不是觉得执掌侯府内务之人不配坐主位?”
“当然不配!”云仲礼满脸写着不服气三个大字。
“那好。”云霁轻轻拨弄着腰间的县主令牌,为了让他看清,还特意往前走了两步:“叔父可看清了?”
一旁的李氏嘴快地问了出来:“看清什么……”
“大胆!乐安县主在此,还不快快见礼!”玉竹高声喝道。
“孽女,我们都是你的长辈……”
又摆长辈的谱!
那她也摆摆皇家县主的谱!
“叔父别忘了,皇家为尊,如今叔父乃是白身,您还未对我这个县主行礼,问安!”
“对了,祖母乃是尊长,就不必对我行礼了。”末了,云霁还不忘补充道。
她的话无异于一道道利刺,把云仲礼那点仅剩的自尊心扎得千疮百孔。
他平生最恨人提起,他一个被革掉官职的白身,在品阶上,还远远比不上云霁这个小辈!
云仲礼愤然指着她呵斥:“我可是你叔父,你敢——”
“云霁不敢忤逆叔父。”云霁淡淡拂身,凤眸如冬夜里的明灯,让人心颤:“但叔父绝不是藐视皇家威仪之人。”
言下之意,他若不行礼,就是对皇家不敬。
天大的罪名扣下来,云仲礼就算有千百个不甘心,都只能行礼。
云仲礼拱手作揖,咬牙切齿:“草民见过乐安县主。”
李氏紧随其后,不情不愿:“民妇见过乐安县主。”
满堂寂静。
身为县主,别说侯府主位,只要品阶没有她高,她哪里的主位都坐得。
“见过祖母。”云霁没惯着他们,敷衍地拂了拂身,又泰然自若地坐回了主位上。
见儿子、儿媳都是这幅低声下气的姿态,她却如此悠闲自得,刘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来人!请家法!给我请家法!”
云仲礼边扶着刘老夫人,也边催促道:“都愣着做什么!母亲说的话不管用吗?”
嗯……的确不管用。
因为漱玉堂的丫鬟们全都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说请家法,他们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还是云霁看不下去,“好心”地吩咐:“都别愣着了,去将家法请来吧。”
有她发话,丫鬟们这才小心翼翼地行动。
再看刘老夫人和云仲礼夫妇严肃凶狠的架势,云霁更觉眼熟。
这一幕,似乎也曾发生过。
只不过,她已不再是那个委曲求全、需要下跪认罚、自请去玉虚观清修的云霁了。
而今攻守易势,他们别想她再任他们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