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彻没有说话，把木盾杯子里的水倒掉，换上了哥布林酒。

“我不怎么喝了……”木盾摆手。

“少喝点没关系，对身体有好处。”金彻劝道，也给自己倒了半杯。

砸了口酒，木盾情绪有些低沉，“有那么明显么？你都看出来，我想退位了？”

“还好。”金彻说：“这木屋里就进过两个矮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铁岚，鬼才信你没有对他给予厚望。”

木盾叹了口气，“你眼睛真毒。确实如此，我干不动了。”

他瘫软在椅子上，由于身子矮小，桌子边上只露出半个脑袋，看上去气势全无。

“我是落难时期的王，临危受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给族人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已经是我能力极限了。

部落需要发展，我没有任何思路——这部落之王，换个人会做的更好。”

“你做得很好了。”金彻说：“从巫妖手中逃得性命已是不易，连我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到族人对你的感激。”

“别安慰我了。”木盾摇了摇头，“当初在河道拦截淤泥，差点给整个部落害死。如果是前王黑肘，定然不会做出这种决断。”

“这更不是错误。”金彻严肃地说：“一代王有一代王的抉择，你的初衷没有问题，固守阵地、见招拆招，最后结果也是好的，大家抱成一团，给那伙巫妖一锅炖了，痛快得很！”

想起那场复仇大战，木盾倒是也露出一丝快意。

随后有些颓然地说：“但我老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比前王黑肘的年纪还要大。”

木盾容貌粗犷，胡须浓密，还真看不出年龄。

听他说他比黑肘年纪还大，金彻颇感意外。

“黑肘战死的时候75岁，我现在91岁。”这个疲惫的矮人说：“矮人的寿命最高就是150岁，我身体不好，能活到120就烧高香了。”

“年纪大了之后，还有酗酒的毛病。”木盾看着桌子上的哥布林酒怔怔出神：“你也看到了，有好几次差点因为贪杯误事。”

木盾英雄迟暮，此刻敞开心扉，金彻没来由心头一酸。

没等他出言安慰，木盾却又笑道：“好在啊，有铁岚这个年轻小伙，有他在，部落还是会被照顾得很好。”

“他还年轻，需要的历练还很多。”金彻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经历这么多，你的实力也在提升，我说的对么？”

木盾攥了攥拳头，感受着体内跳动着的勃勃力量，不无遗憾地说：“年轻的时候不用功，到老了才晋升精英级，如果再年轻个几十岁，冲击传奇级也不是没可能。”

“人各有志，你没必要遗憾。”金彻说。

又问：“一直没有问你，黑肘是什么级别？”

木盾脸上浮现怀念之色，“不怕你笑话，黑肘也是精英级。

我们这代矮人生长于和平年代，别说打仗，就是锻造技艺也不如上代。

就出了黑肘这么一个锻造天才，实力却也停留在精英阶段。”

金彻心里有了谱，按照木盾所言，矮人的上限绝非精英级。

铁岚为人处世不急不躁，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还有一手连木盾都自愧不如的锻造技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再加上木盾已有退意，铁岚成王只是时间问题。

金彻想了想，说道：“木盾，你如果有意栽培铁岚，还真不能直接把王位给他。”

木盾不解道：“为何？”

“迷雾生物成王的那一刻，会晋升一个级别，我说的对么？”

“是有这么一说。”木盾点了点头，“但这是个概率发生的事情，并非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