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科技大厦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消毒水气味与血腥气在通风管道里诡异地缠绕。秦明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成排的冷冻柜,玻璃上凝结的冰晶后,整齐排列着十二具身着白大褂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后颈都嵌着菱形金属片,与解剖台上五具尸体的芯片完全一致。林涛用物证袋扣住地面上的银杏叶图案,深灰色地砖间填着新鲜的人血:“和案发现场的棋盘纹路一样,这里是第七个棋子的落点。”
“不止。”林小羽突然指着墙角的全息投影装置,电源启动的瞬间,空气中浮现出由数据流构成的巨大棋盘。每个棋格对应着龙番市的地标建筑,中央位置闪烁着生物科技大厦的3d模型,而第七颗棋子的位置……正是星芒小组的办公室。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系统日志显示,周明宇昨晚十点进入实验室,调取了所有‘晨光心理诊所’患者的脑电波数据——包括秦明你父亲的诊疗记录。”
解剖刀在金属托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秦明盯着第七具新发现的尸体,死者左手无名指有长期戴婚戒的痕迹,右手掌心的银杏叶上多了道斜杠,将原本的符号变成了父亲遗物棋盒上的纹路。当他用镊子夹起死者舌根时,一枚刻着“knight”的银色棋子滚落出来,与棋盒里的十二枚旧棋子材质完全相同。“十年前父亲车祸当天,主治医生就是周明宇。”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棋盘的骑士永远守护国王’,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谜语。”
陈诗羽踹开实验室暗门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七个水晶瓶,分别装着不同年份的雨水——瓶身标签上写着“龙番市暴雨灾害事故纪念”,最近一瓶的采集时间正是三小时前。最底层的抽屉里,整齐码放着秦明从警以来所有案件的现场照片,每张照片角落都用红笔标注着坐标参数,其中一张2018年碎尸案的现场图上,尸块摆放的位置竟与当前棋盘上的棋子点位完全重合。
“看这个!”林涛用物证刷扫过石台背面,紫外线灯亮起时,密密麻麻的德文公式显现出来。林小羽快速翻译:“‘记忆迁移实验第七阶段:当七枚棋子吸收足够的死亡能量,棋盘将成为打开记忆之石的钥匙。’等等,记忆之石……”她突然想起暗黑组织档案里的只言片语,“传说中能储存人类集体记忆的神秘载体,周明宇当年就是想利用它复活组织创始人!”
秦明的指尖停在冷冻柜的铭牌上,第十二具尸体的标签写着“秦明(实验体07)”。玻璃后的面容与他分毫不差,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疤痕——那是他十六岁时替父亲挡刀留下的旧伤。当他伸手触碰玻璃时,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出监控屏幕的画面:生物科技大厦顶层的天台边缘,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中举着的手机正在播放视频。
“好久不见,秦明。”周明宇的声音从实验室广播里传出,画面中的他转身露出左脸的烧伤疤痕,正是暗黑组织档案里“已死亡”的照片。他抬手掀开身边的防水布,露出底下由十二具尸体摆成的巨型棋盘,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与棋盒里相同的金属棋子,“十年前你父亲用自己的记忆封印了记忆之石,现在我要用你的棋子,重新拼合这块破碎的石头。”
视频画面突然切换成星芒小组的实时监控。林小羽的电脑屏幕上,七道红色光束正从城市七个角落射向生物科技大厦,在暴雨中勾勒出棋盘的轮廓。秦明猛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水晶瓶——每次暴雨灾害都会有人死亡,那些雨水其实是“棋子”的能量储备。他抓起棋盒冲向电梯时,手机震动,收到母亲生前常听的钢琴曲《月光》音频,播放进度条停在7分17秒——正是父亲车祸发生的具体时间。
顶层天台的铁门被炸开的瞬间,暴雨灌进楼梯间。秦明看见周明宇站在棋盘中央,脚下的排水口正涌出混着银杏叶的血水。当他踏出第一步时,所有尸体突然同时睁眼,瞳孔里闪烁着与棋盒相同的银光。周明宇举起手术刀,刀刃映出秦明震惊的脸:“你父亲以为牺牲自己就能阻止我?他不知道,每个棋手都需要对手——而你,从出生起就是棋盘上最关键的‘国王’棋子。”
话音未落,第七道光束精准射中棋盘中心。秦明手中的棋盒突然发烫,十二枚棋子同时悬浮在空中,在暴雨中拼出父亲临终前画的符号。他忽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牧师念错的赞美诗章节,其实是密码——“当第七滴雨水渗入棋盘,国王将在血色月光下苏醒”。而此刻,天台地面的水洼里,七片银杏叶正缓缓组成“秦明”二字的笔画。
“诗羽!切断大厦电源!”秦明突然大喊,同时将棋盒砸向光束发射装置。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周明宇的咒骂声混着尸体倒地的闷响传来。林涛的手电筒亮起时,他们看见周明宇的白大褂下露出与实验体相同的菱形金属片,而棋盘中央的排水口,正涌出带着记忆之石碎片的金色液体——那些碎片上,清晰倒映着秦明从未见过的童年画面:父亲抱着婴儿时期的他,站在同样的棋盘前,轻声说:“小羽毛,该轮到你下棋了。”
暴雨在凌晨五点突然停歇。当星芒小组在实验室档案柜里发现第十三个冷冻柜时,玻璃上的雾气正慢慢凝结成字:“下一场棋局,将在冬至的第一场雪开始。”柜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倒吸冷气——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枚崭新的金属棋子,而第一枚棋子的底座上,刻着“陈诗羽”的名字。
秦明站在天台边缘,望着远处天际线浮现的朝霞。手中的棋子还带着周明宇的体温,却在他掌心渐渐变冷。他知道,记忆之石的碎片已经随着排水系统流入城市的血管,而父亲用十年时间布下的局,此刻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当手机震动,收到林小羽发来的消息——“周明宇的诊疗记录显示,你父亲的记忆被分割成十二块,藏在十二具实验体里”时,他忽然看见楼下街道上,某个穿风衣的男人正抬头望向天台,手中转动着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那是从未出现在档案里的面孔,却让秦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因为那个人的左眼角,有着和实验体07完全相同的疤痕。而他脚边的地面上,用雨水画出的简易棋盘里,代表“国王”的棋子位置,正慢慢被朝阳蒸发,只留下淡淡的、属于秦明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