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初他替自己挡下江氏时受下的伤……她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忽而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算了,你就在这里看吧,我睡的着。”
书房里的东西都被他给搬到了这间屋子,恐怕过去也没什么地方能够处理文书的,一来一回颇为麻烦,还不如就留在这里。
谢清席刚刚朝外迈出了一步,听到她的话时眉眼间掠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后停下脚步,偏着头望着她道:”芙娘说的可是真的?”
崔芙只是让他留下来处理公事,并未说些旁的什么,难不成叫他误会了不成?她立刻别过脸去,拉高锦被遮住了面容,闷声道:“谢大人要处理公务,何必来回折腾。”
谢清席听她一口一个“谢大人”只觉得有些生疏,往日她唤自己明璋的时候声音温婉,十分悦耳,如今却变成了一种奢侈,他眸色微黯,却也只是温声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看。”
他将烛台放回案几,刻意将光亮调暗了些,又取来屏风挡在床榻与书案之间,免得扰她安眠。
崔芙隔着纱屏望去,只见他低头执笔的侧影映在屏风上,清瘦挺拔。
屋内静谧,只余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崔芙原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却不知何时沉沉的睡了去。
朦胧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人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又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发梢,那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宝一般。
次日清晨,崔芙醒来时,屋内已不见谢清席的身影。
宝珠端着热水进来,低声道:“夫人,谢大人天未亮就出去了,说是去安排车马,让您醒了先用早膳,不必等他。”
崔芙用了一小块汤饼,细嚼慢咽着,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自己往日带过来的包袱中拿了一个碧绿色的小瓷瓶出来,瓷瓶中装着的是蒙汗药,只需一点便能放倒一个成年男子……
宝珠打眼一瞧崔芙手中的瓷瓶眼神闪了闪,她们这些做暗卫的,对各种迷药还有蒙汗药都十分敏感,只需轻轻一嗅,便能够知晓其中装的是什么。
崔芙见她看向这边,下意识就将瓷瓶藏在了袖中。
宝珠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并未表露出什么异样,将一旁温热的糙米粥朝着崔芙的方向推了推,
“夫人,快些用粥吧,否则凉了就不好了。”
崔芙神色如常地接过白粥,细白的手指在青瓷碗沿轻轻摩挲,待用完早膳,玉芜执起檀木梳为她挽发时,轻声问道:“小姐今日作何打算?”
铜镜里映出崔芙清丽的面容,肌肤如新雪般皎洁,偏生那对柳叶眉下凝着化不开的愁绪,恰似秋潭映着阴云,她长睫微颤,在眼下投落两弯浅影,
“我这里备下了蒙汗药,待谢清席不省人事时,我们便寻机脱身。”
她无意识地绞着腰间丝绦,心下明白最难的是让谢清席服下药,他素来谨慎多疑,在外面用膳的时候都要用银针试过好几遍,能下手的机会怕是屈指可数,恐怕难以对付。
玉芜听了崔芙的安排,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她想了想从袖子里拿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出来,“这是奴婢昨儿个夜里专门出去换的,小姐您拿上吧,带着比散银稳妥,沿途的银号都能通兑。”
崔芙看着那一叠银票,显然是有些吃惊的,眼眶一热,“玉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