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拿起木筷,夹了一片放入口中,味道果然不错,他在梧州还没有尝过这样的吃法,心下也觉新奇,却仍旧惜字如金道:
“味道不错。”
崔芙又盛了一碗汤来,“宋公子喜欢就好。”
实际上她最为擅长的就是做藕粉丸子,本想着让宋衡也尝一尝,可会莫名的想到谢清席,于是只能作罢。
二人都是名门世家出来的,自幼便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也没有过多的交谈,宋衡慢条斯理的品尝着菜肴,最后居然吃的干干净净,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胃口。
崔芙抬头朝着窗外看了一夜,见夜色已深,便唤了几个婢子过来收拾残局。
宋衡见状也知自己该走了,他站起身来刚抖了抖身上的袍子,与崔芙告辞后便准备回到宋府,刚走出两步后却又被她叫住了,
“宋公子,你等一等。”
宋衡止住脚步转身,妇人站在檐下,秀气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是一朵幽幽绽开的昙花,显得格外的纯净无暇。
他垂下睫羽遮住眼中的暗色问道:“夫人还有什么事么?”
崔芙走进屋内重新拿了个药枕出来,“做香囊买的药材太多了,就还剩下了一些,便给公子多做了个枕头,夜里或许能够睡的好些,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宋衡从她手中接过了药枕,那药枕上同样绣着青竹纹路,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他低声道:“多谢崔夫人。”
崔芙抬头微微一笑,“宋公子莫要再给说谢了,该我说才对。”若不是有他,估摸着自己已经变成了悬崖下的一把枯骨,什么都不剩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不经意的交汇,下一秒便齐齐的移开了视线。
也不知究竟是谁的耳垂更红。
宋衡眸光一闪,随后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小桃匆匆跑来,“公子,崔夫人,不好了!方才学堂那边来人说,有个孩子突然发热,抽搐不止!”
崔芙秀眉一蹙,那些孩童尚且年幼,很容易就会头疼脑热,当即准备过去看看,便听得宋衡道:“我陪你去吧。”
天色已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走在外面还是太危险了些。
崔芙点头,府中的小厮忙去套了马车过来,好在学堂离府邸并不算得远,当他们赶到学堂时,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正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红,浑身抽搐,宋衡立刻上前把了脉,随后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动作娴熟地为孩子施针,崔芙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过了一个时辰,孩子的热度才退了下来,宋衡写下药方,叮嘱学堂的嬷嬷该如何照料。
最后磨磨蹭蹭又折腾了一夜,宋衡看着崔芙眼下的青黑,怜惜道:
“崔夫人不如先去马车上休息,我再替别的孩子看看马上就过来。”
崔芙身子要弱些,已是强撑了许久,见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便点点头,“那好,宋公子要是有什么事再喊我就是。”
谁知她一上了马车靠着内壁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宋衡掀开车帘见她睡颜恬静,便也不忍打扰,只脱了身上的杭绸青袍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坐在了一旁。
崔芙睡的并不安稳,在梦中轻声“嘤咛”一声,头无意识的靠在了宋衡的肩上……
宋衡的身子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直,他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心中却又庆幸崔夫人已经与她的夫君和离了,不然自己恐怕便成了那贪恋人妻的恶徒,更是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