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睿钦思索一翻，终是点头：“那你一切要小心，千岳和百川会日夜交替的在你身边，你有事就喊他们！”

李雪珺轻轻拍了拍楚睿钦的手，温柔地说道：“好，我会多加小心，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就专心处理安西儿的事和你那些未完成的布局，莫要为我分神。”

楚睿钦将李雪珺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你这边的事一了，我便来接你回王府。”

怀中的人回以深深的拥抱，郑重的点头。

楚睿钦抓着她手腕按在自己胸口，烛光里她指尖泛着淡粉，像初春枝头的花苞。

“后日黄昏，我来接你。”他低头吻她掌心：“带你去鸿宾楼吃乳鸽。”

她点点头，一直觉得他心系自己不多，此刻却清楚的记得她的口味，不禁心里泛起一丝甜。

望着他穿戴整齐从窗口离去的背影，眼里泛起他说“三姑姑”时眼底的痛楚，心里又有一丝心疼。

摸了摸腕上的火玉镯，冰凉的触感里透着暖意。

李雪珺缓缓闭上眼，心里确定，人生路，他和她，都不会在独自面对黑暗了。

冬日早晨黑暗，撕裂得甚是困难。

卯时三刻李雪珺在梳妆台前时，铜镜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模糊不清。她索性闭目养神，任由红梅为她梳妆打扮。

“王妃，阿诚说三小姐卯时初已经从明华寺回府了。”红梅轻声说着，同时将一支玉钗轻轻插入她的发髻。

李雪珺缓缓的睁开眼，望着铜镜中朦胧的倒影，嘴角微微上扬：“好”

几样小食显得李府的早膳索然无味。

李雪珺瞥见李阳明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粥碗，便对侍立布菜的李子珊递了个眼色。

“父亲，您要多用些。”李子珊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放在李阳明的餐碟中：“如今府里上下，还得仰仗您主持大局。”

心里敝闷的李阳明，看着一身素孝又乖巧的三女儿，想起李雪珺昨天的提议，不禁长叹一声，放下了筷子:“你也坐下一起用膳吧。”

李子珊闻言，悄悄抬眼望向李雪珺，见她微微颔首，这才恭敬地应了声是，在父亲身旁轻轻落座。

席间一片沉寂，只听得银箸轻碰瓷盘的声响。

待下人撤了膳食，奉上清茶，李阳明漱了口，终是沉声开口：“子珊，你母亲……”

他顿了顿，似是不愿提起王氏，改口道：

“府里近来事务繁杂，也不知是咱们府里最近背运。你两个姐姐出嫁了也不适宜管府中大小事，几个姨娘和小妹妹们都不顶事。如今府里中馈无人打理，为父思来想去，还是得靠你。”

放下茶盏的李子珊闻言，细的手指悬在半空，有些惶恐道：“父亲，女儿年纪尚小，又无经验，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李雪珺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沾了沾唇角，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三妹妹不必担心，姐姐我虽嫁做人妇，但也事可稍人去问我，我定会提点你。咱们家里这些事，说难也不难，不过是些日常调度罢了。

李子珊低垂着眼睫，指尖轻轻绞着帕子，似在犹豫。半晌，她才轻声道：既然父亲和二姐姐都信得过女儿，那……女儿愿意试试。

“好，好。你素来稳重，为父放心。”李阳明见她应下，阴沉的脸色总算缓了缓，这才转头对李雪珺，语气已带了几分理所当然：“孩子，你今日便回去吧，回去拿千现银，家里这么大家子人吃饭，需要周转的。”

李雪珺抬眼时，唇角仍噙着温软笑意，眼底却浮起薄冰似的凉：“父亲，我到不用这么急回去，千儿百两的女儿还是有权力拿出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李阳明眉头一皱，直觉这看似温顺的二女儿又要耍花样。

李雪珺直视父亲，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还请父亲以伯爵府的名义，立一张借据。”

“什么？你如何说出此等话的”李阳明的手掌重重拍在檀木桌上，震得盏中茶水溅出几滴：“雪珺，你这是要让为父给你写借条？当我李府是街边的破落户不成？””

李雪珺神色不变，唇角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

“父亲说这话，便是折煞女儿了。您别误会，这一千两，女儿自然是愿意拿出来的，只是王爷那边……总得有个交代。借条不过是走个过场，日后还或不还，还不是女儿说了算？”

李阳明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提议极为不满。他素来好面子，如今竟要女儿接济，还要立字据，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望着父亲涨成猪肝色的脸，李子珊起身福一福：“父亲莫气。二姐姐这是未雨绸缪，倒显得咱们李家有风骨，不剥削自家女儿。”

“是啊，父亲。”李雪珺也是神色坦诚:“女儿总得让夫家明白，咱们李府是知进退的，明白救急不救穷的道理，这样，既全了父女情分，又不叫人看轻了门第啊。”

李阳明望着李雪珺那一身端雅矜贵的王妃气度，青筋暴起的手在袖中攥成拳又松开，张了张嘴……

最终化作一声混着苍老沙哑的叹息：“罢了，随你吧。”

李雪珺闻言，唇畔笑意更深了几分，指尖轻轻拨弄着腕间温润的火玉镯子，温声道：三妹妹，既然你如今要担起府里的管家重责，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李子珊抬眸，眼中带着疑惑：二姐姐请说。

“你的绣工在我认识的京都贵女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李雪珺执起茶盏轻抿一口，盏中的清香氤氲开来：

“我那间绸缎成衣铺子，刚开起来，生意到是有些红火，偏缺个信得过的主事。三妹妹若肯屈就，姐姐按着京都大掌柜的例给你分红，可好？”

胡闹！大家闺秀，哪有出门抛头露面的道理？李阳明不等李子珊回复，立刻皱眉喝斥

“父亲。”李雪珺却不慌不忙缓缓道：“如今府里没有进项，一大家子如何过活？三妹妹跟着我在锦绣坊帮忙，既能学些本事，还能给府里添些进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子珊适时抬起水光潋滟的杏眼：“父亲，女儿愿意试试。为了家里，女儿不怕辛苦。”

她藏在广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成双拳，只要攥住银钱命脉，以后这庆阳伯爵府便是她说了算！

李阳明看着两个女儿，喉结动了动终究泄了气。

他虽固执，却也明白如今的李府早无风光。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摆摆手：“随你们吧，只是……别太张扬。”

李雪珺满意地点头，目光落在李子珊身上，眼底却掠过欣赏：这三妹妹，倒是比表面看着锋利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