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有几个稚子幼儿在追逐玩闹,差点撞上神色紧张的主仆。
王氏只顾着前后路上的行人,却不知道千岳和木槿正在两排的屋顶一步一趋的跟着她。
这是千岳第一次训练木槿白天盯人,那实心丫头一丝不苟的神色,让千岳有些想笑。
巷子尽头有扇半掩的院门,任嬷嬷正要推开,里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开门的正是眉眼精明的钱娘子。
“夫人来了?”钱娘子笑吟吟地福了福身,语气熟稔,仿佛老友相见:“外头风大,快请进来喝杯热茶。”
王氏微微颔首,跟着她进了内室。
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极干净,案几上摆着几件精巧的首饰,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走近细看,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其中一枚玉簪,触手温润,雕工细腻,若不细看,几乎辨不出真假。
钱娘子递上刚沏好的茶:“云滇罗氏的仿工,全京不过三人会。夫人瞧着如何?”
王氏接过茶盏,却不急着饮,只是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杯沿,淡淡道:“手艺倒是不错,只是……我要的东西,可不止这样的一两件。”
“夫人放心。”钱娘子笑意更深,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蛊惑:“能踏进我这院子的,可都不是寻常人。”
王氏的指尖在桌沿微微一滞,指甲无意识地在漆面上刮出一道浅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既如此,我倒要问问,你背后的人,是谁?”
钱娘子不答,只轻轻击掌。
帘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一个瘦高伙计躬身而出,双手捧着一只黑漆描金锦盒,在王氏面前缓缓打开。
“这是给夫人的见面礼,不妨先看看。”
王氏定眼一看,盒中躺着一枚玉镯,莹润如脂,连那道蜿蜒的冰裂纹都像是从她腕上拓下来的一般。
指尖刚触到玉面,便是一怔。
这温凉细腻的触感……她猛地攥紧镯子,指节发白,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若不是腕上那只还贴着皮肤,她几乎要以为,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摘了下来。
屋顶的千岳透过瓦缝将王氏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即向隔壁院打了一个手势。
侧眼嫖见的端木辰吐掉嘴里叨着的一片梧桐叶,整了整湖蓝锦袍,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若不是外祖父非要他来,这点小事,何须他亲自出马。
钱娘子屋内,王氏的还在惊叹:“居然……能仿成如此模样?”
钱娘子俯身,嗓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金银玉器、珠宝首饰,甚至古玩字画……只要是您给得出图样的,哪怕是宫里的物件,连暗记都能仿得分毫不差。”
王氏还想了解细节,忽闻外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穿湖蓝锦袍的公子撞开院门:“钱娘子!”
钱娘子第一时间出屋迎了上去。
“快,记下这玉佩样式,我此刻着急典当它!”公子声音发颤:“记住啊三日后若是没货,我定会被我爹打死。”
王氏指尖挑开帘缝,瞧见男子手里紧攥的羊脂玉佩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公子放心。”钱娘子快步迎上,声音压得极低:“不会务您大事的。哎呀,这玉佩成色极好,若去当铺死当,少说能换两百两银子。”
那公子连连点头,额角渗出细汗:“图样可记清了?上次的做的不错,记住啊,此事……万不能走漏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