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是城市的血汗,榨干了就扔。”老张喝着劣质白酒说,他被机器轧断了一根手指。
“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上有老,下有小的。要买车,要买房,父母病了要去养,小孩还要上补习班。”
“如果我们不努力的话,我们的家,以及我们小孩的未来,就全部都毁了。”
陈梓轩不是很难感同身受,毕竟他没有小孩,也不需要买车买房,他只是想赚钱罢了。
然而他现在赚不了什么钱,因为他要还那些该死的“债务”。
如今他知道自己被谁坑了,那个男人,那个拿走他身份证的男人,那个带他去往地下室的男人。
七月中旬,几个工头请他们这些新工人吃饭。
那天晚上,陈梓轩蹲在工棚后面吐得昏天黑地。
那些饭有问题,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工头肆无忌惮的笑声,他的思绪瞬间就回到了那一天,谩骂他的安全帽和狗的脸相重合。
第二天上工时,他一脚踩空,从两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右腿钻心的疼,但工头只让休息半天,说没流血就不算伤。
陈梓轩一瘸一拐的工作,没有人会心疼他,因为大家都自顾不暇。
“赚钱哪里有这么容易,钱哪里有这么好赚?”
他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霓虹灯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哭得像一个小孩。
几年前,他满怀信心的走出大山;现在,他像条瘸腿的狗蜷缩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
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拼出一个英文单词,他不认识,但那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讨厌它。
他讨厌他们。
他讨厌这个城市。
他讨厌自己,他讨厌那条狗,他讨厌一切。
他突然很想念村雨后泥土的气息,想念母亲,想念陈飞飞,想念陈依依。他们现在都过的怎么样了?应该过的很好吧,至少比他好吧?
但回家的山路那么长,而他的腿那么疼。
“哈哈。”
“哈哈哈哈。”
离开村子的那几天,他发现了刚强,那条狗,好可惜啊,那顿狗肉他终究是没有吃上。
“我打——”
“汪!”
“我再打——”
“汪汪汪汪!”
“哈哈——”
“汪汪汪!”
“哈哈哈哈——”
“汪汪汪汪!”
“打狗咯——打狗咯——大家都来打狗呀——”
陈梓轩在胡同里的角落手舞足蹈,刚强,那条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腿。
全齿的咬合力很强,他的皮肉立刻被刺穿。
他笃定那条狗是刚强,它来找他了。
刚强长大啦,它已经从小狗变成了大狗。刚强变黑啦,它变得好黑,如同是接受了燃烧的洗礼,浴火重生了一般。
可是它又变得好丑,它变成了一条僵尸狗。
“噢噢哦哦——”
他被狗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