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原配苏氏早在两个月前,就在去隆福寺祈福的归程上,失足掉落悬崖,摔死了。”
此事虽在当时就已传遍京城,此刻再被人提起,还是引起一片唏嘘。
“听说苏氏刚去的那会儿,陆大人日日买醉,借酒消愁。”
“下葬那日,素来克制的陆大人,竟然在灵堂上嚎啕大哭,恨不得跟着去了!”
“听说苏氏出身卑贱,貌若无盐,举止粗俗,不通礼节,活脱脱乡野粗妇一个!陆大人竟也能为其伤心至此,当真痴情啊。”
“能得到陆大人的一份情,苏氏这辈子,也不算白来了。”
苏照棠听着,眼里讽意愈浓,又道:
“照公子所言,这位痴情的陆大人,今日娶的是继室了?”
热心公子点头:“自然。”
“公子亲自问过?”
热心公子皱起眉头,“那倒没有,夫人何须多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苏照棠轻笑出声:“公子既未亲自过问,岂知陆大人迎的是继室正妻,还是妾?”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
热心公子神色微恼,“夫人此话好生有意思,陆大人的新妻乃承恩侯府嫡长女,金尊玉贵,岂会做妾?
就算不论这些,光看这十里红妆的排场,也足够夫人看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苏照棠嗤笑:“陆大人亡妻过世不足两月,连孝期都没过,就急着迎娶继室,妾身可真不知痴情二字从何而来?”
“你这无知妇孺,休要败坏陆大人名声!”
年轻公子顿时急了:“诸位有所不知,陆大人新妇与原配乃是闺中密友,亲如姐妹。
苏氏摔下悬崖还剩下一口气,临终前放心不下夫君,强逼夫君迎娶新妇叶氏,不必为她守孝。
叶氏与苏氏姐妹情深,宁愿缩减婚期,仓促嫁娶,也要守住承诺。陆大人深爱亡妻,又岂能不听她临终之言?
陆大人乃清流楷模,为人再清正不过,岂会是抛弃糟糠之妻,攀附高门的忘恩负义之徒?!”
此等内情,显然鲜少有人知晓。
热心公子一经说出,顿时引起哗然,甚至有不少妇人感动落泪。
“竟是如此!”
“陆大人人品贵重,难怪张大儒会收他做关门弟子。”
“侯府舍得将嫡女嫁作继室,也定是看上陆大人品性高洁。”
“想来陆大人平时,定对妻子极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赞正盛,苏照棠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公子一面之词,不可信。”
年轻公子笑容顿消,立刻转头怒视苏照棠。
“你这妇人简直无理取闹!我乃陆大人义弟,所言句句都是义兄亲口所述,岂会有假?”
苏照棠又是轻嗤:“既是结拜兄弟关系,你的话就更不能作数了。”
年轻公子气得满脸通红,“那你说,如何才算作数?”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义兄名声被败坏!
苏照棠目光一闪,正色道:
“自然是陆大人亲口当众所言,才作数。”
“好!那我今日就舍了这份脸面,询问义兄一二,待得义兄说清,我要你即刻向陆大人道歉!”
年轻公子当即气冲冲拨开人群,冲入陆宅。
一众看客见得热闹,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