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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南笙心疼陈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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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他忽然握住她整理散页的手,崖柏珠串硌着两人腕骨,“若这楔钉已经朽烂,偏又连着主梁”

“最上乘的修复,是让后人看不出哪里动过。”南笙轻轻抽回手,“就像最好的忘记,是让往事成了建筑的肌理。”

雪茄的烟在朔风中碎成游丝,远处传来更声,惊飞了老槐树上的寒鸦。

“陈先生看。”南笙突然指向路面积雪,冻红的指尖在月光下透出釉里红的艳色,“像不像钧窑天青盏?”

他顺着望去,冰纹间嵌着支断簪——正是她十五岁那日摔碎的桃木簪。

陈逾明俯身欲拾,羊绒手套却触到她同样伸来的手指。

两道影子在雪地上交叠成宣纸上的“人”字。

南笙慌忙缩手,围巾却松散开来,露出颈间挂着的小小叶形玉坠——去年他随手赠的边角料,如今被雕成了寒梅卧雪。

陈逾明碾灭雪茄,火星在积雪里嘶鸣。

南笙低头盯着琴谱,发丝垂落遮住眉眼。这个角度望去,她丰润的唇珠与永乐甜白釉梅瓶的流线微妙重叠。

“该”

“陈先生!”南笙抬眸,水润的杏眼里晃着细碎的星子,“您说古琴漆面的断纹,要经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自然开裂。”她指尖按着心口那枚玉坠,“有些东西,是不是也要等够时辰?”

二十四层的霓虹在陈逾明瞳孔里炸成烟花。许悦萱的消息又至,手机在衣袋里振动如催命的更漏。

陈逾明忽然看清南笙棉袄第二颗盘扣系错了位置,靛蓝粗布在错位处拱起小山,恍若《溪山行旅图》里某座未命名的峰峦。

他忽然伸手拂去她肩头落雪,羊绒手套抚过之处,粗布纹理间绽开朵朵暗梅。

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叮咚声传来,南笙起身:“要热饮吗?”

陈逾明望着她在玻璃窗前踮脚的模样,暖柜的蒸汽模糊了玻璃,她的身影晕染成宣纸上的水墨。

“给。”南笙递来关东煮,纸杯上凝着水珠,“白萝卜浸了昆布汤。”

陈逾明接过时碰到她冻红的指尖,比修复古建用的老杉木更粗糙的触感。昨夜许悦萱的手抚过他胸膛,美甲上的碎钻硌得人生疼。

“小心烫”南笙话音未落,陈逾明已经就着杯沿抿了一口。

雪越下越大,落在纸杯里化成细小的涟漪。南笙捧着热可可坐在他身旁,呵出的白雾与热气交融。

陈逾明发现她喝东西时会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像故宫御猫晒到太阳时的模样。

“周六”

“嗯?”

“雪大了。”他最终只是将她的围巾拢紧,“该回了。”他起身,羊绒大衣下摆扫过她膝头。

南笙抱着琴谱小跑着跟上时,发现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两人的影子在胡同砖墙上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离,如同千年古画上那些欲说还休的题跋。

单元门前的感应灯亮起,南笙解下围巾递还他。羊绒料子残留着体温,混着她的松烟墨香:“雪天路滑,路上当心。”

暖气片的嗡鸣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南笙的额头抵上冰凉的玻璃,看着墨绿色沃尔沃的尾灯碾过积雪。

车灯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暗红的痕,像是古建彩画里渐渐褪色的辰砂,被岁月蚀去了鲜亮。

她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指尖无意识描摹着车灯远去的轨迹。

南笙的心口疼得发紧。

十五岁那年初见的陈逾明不是这样的——那时他站在紫藤花架下,眉目清朗,眼睛比文渊阁新补的琉璃瓦还亮。那时的他,会为一张古琴的断纹惋惜,会因修复好一道榫卯而展颜,会耐心地教她辨认木料的年轮。

而不是现在这样,陷在感情的泥沼里,连呼吸都带着沉钝的痛。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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