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后来被监察御史奏报至朝廷,神宗皇帝与朝臣商议后,将此事暂且压下。
所以,如今黔国公爵位一直空悬至今。
但沐启元却挂着都督佥事之职,掌总兵官印,独揽云南军权,与他祖父老国公沐昌祚斗得不可开交。
奈何老国公沐昌祚年事已高,如今黔国公府是由老国公夫人宋氏和沐睿之妻水东宋氏打理,否则,黔国公府偌大的家业和荣光,恐怕早就被沐启元败光了。”
江宁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略带好奇地问道:“秦都督,你的意思是说,黔国公府有两位宋老夫人?”
秦良玉点了点头。
江宁又问道:“沐睿的夫人是水东宋氏嫡长女,这我倒是知晓,但老国公沐昌祚的夫人宋氏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江宁的询问,秦良玉解释道:“回江大人,老国公沐昌祚的夫人宋氏乃西宁侯宋晟之后,出身名门,为人端庄贤良,颇有手段。
只是如今她和老国公沐昌祚一样,年事已高,不怎么过问黔国公府的事务了,所以很多人只知道沐睿之妻水东宋氏,却忘了这位老国公夫人。”
江宁听后点了点头,看来这黔国公府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水确实很深。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朱由检也开口说道:“这些事本王也略有耳闻。
沐启元成年后,挂都督佥事衔,掌云南总兵官印,手握云南军权。
还笼络了不少云南当地土司,他欺压良善、掠夺民财、兼并土地,甚至公然与朝廷地方官员对抗,简直无恶不作。
所以,朝廷一直压着他承袭黔国公爵位这件事。”
秦良玉点头称是,接着说道:“殿下所言极是。
云南有七十二土司,按照惯例,都要将直系子嗣送到黔国公府当差,也就是所谓的质子。
沐启元便通过这种方式拉拢了一众土司,在云南境内横行无忌,就连历任云南巡抚都拿他没办法。
再加上缅甸东吁王朝崛起,万历年间频繁侵扰边境,致使云南局势愈发混乱,朝廷对云南的掌控力急剧下降。
如今,朝廷在云南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黔国公府了。
而且,历任云南总兵都是由黔国公府举荐任命,所以云南的局势与四川、贵州大不相同。”
江宁听完,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遣散众将,独自坐在大帐中思索。
没过多久,便听到帐外传来朱由检哈哈大笑的声音。
江宁颇感好奇,起身正要往外走,只见老魏憋得满脸通红,强忍着笑意,朱由检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
江宁抬眼望去,只见二人身后,李若琏一脸尴尬地领着几名精壮汉子,他们肩上担着几筐水果走进来。
江宁看得一头雾水,不禁开口问道:“老李,我让你去把云南锦衣卫的负责人找来,你怎么找了几个卖果子的过来?”
几名汉子闻言,赶忙从肩上卸下扁担,将水果放在地上,恭敬地向江宁行礼。
为首之人开口道:“卑职是云南锦衣卫千户杨凡,见过都指挥使大人。”
身后几人也跟着行礼。
江宁愣在当场,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时,就连一旁的老魏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朱由检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宁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精壮汉子,问道:“你说你是云南锦衣卫千户?”
杨凡赶忙回答:“回都指挥使大人的话,卑职确实是云南锦衣卫千户。”
说着,便递上自己的腰牌。
江宁接过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又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堂堂锦衣卫,天子亲军,怎么还兼职卖果子?”
杨凡面露羞愧之色,说道:“回都指挥使大人,卑职是去年大人刚执掌锦衣卫时,被田大人派到云南的。
卑职到了云南后,发现原本的锦衣卫千户所早已被黔国公府抢占,变成了他们的庄园。
卑职上门理论,结果还没进去就被黔国公府的人打了出来。
实在无奈,卑职只能带着兄弟们一边卖果子,一边收集情报。
大人,您是不知道啊,这一年多卑职过得那叫一个惨。
时常被黔国公府的家奴欺负,还遭当地土司勒索,每天都提心吊胆,朝不保夕。”
江宁闻言,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以为,自自己执掌锦衣卫后,锦衣卫权势飙升,在大明境内可以横着走。
没想到在云南,锦衣卫竟落魄到如此地步,沦为小贩走卒,还受黔国公府和当地土司的欺压。
江宁瞬间明白老魏和朱由检为何发笑了,随即脸色铁青地问道:“那你没去巡抚衙门寻求帮助吗?”
杨凡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着说道:“大人,卑职去了。
巡抚闵大人听完后,下令抓捕了黔国公府的家奴和欺压卑职的土司子弟,还让黔国公府把锦衣卫千户所腾出来。
谁知沐启元得知消息后,竟率领黔国公府的护卫和土司兵马,直接把巡抚衙门围了起来,还拉来了虎墩炮,差点就炮轰了巡抚衙门。
卑职见事情闹大,也不敢再麻烦巡抚大人,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江宁听完,脸色黑得如同锅底。